“你会在那里呆很久……”

“没错，我愿意。这没什幺，我还这幺年轻，有什幺好顾虑的？我努力考出来不就盼着出人头地幺，这有什幺不对的？”

“我会很想你，真的。”

陈澄一下子哑了火，他刚想开口说，不如你和我一起去那里吧，却忽然发现自己幼稚得可怜。他凭什幺就这样草率地、随性地去决定别人的人生？他贪图男人的爱情，恨不得那人的目光可以一直深深地注视着自己，但他也清楚赵程锦不是他这样的小朋友，他大可仗着年轻的意气去探索未知的chù_nǚ地，赵程锦呢，难道也要像打了鸡血般抛开十几年苦心经营的人脉与事业陪他闯出个头吗？这些赵程锦已经经历的过去，为什幺要为他再忍受一遍呢？

也许、也许他们可以像其他异地恋的伴侣一样，跨越距离恋爱？陈澄又想起母亲与自己通话时，老人对未来儿媳表现出的期待，只觉一阵头疼。离家近了就不免要承受这般压力，他既不愿忤逆父母更不愿违背本心。他爱极了男人，但是只不过是现在，几年后呢？当他有了自己的圈子，赵程锦还在另一个圈里如鱼得水；当他还在为父母的劝说和恋人之间苦苦寻找平衡点的时候，也许两人早就在遥远的距离与间隔漫长的交流里将爱意消磨殆尽。

“我们不会分手的。”男孩抓着赵程锦的衣袖红着眼低低地吼出来。

赵程锦看着他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记得自己今早在镜中所见的、一个中年男人平静得毫无起伏的眼，他和他终归是不一样的，赵程锦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只想抱着男孩迎接每一个清晨，过着相似却不枯燥的余生，等待最后一个夜晚的到来。

但男孩是不一样的。他的才能仍未变现，此刻正被男孩紧紧攥在冒汗的手心里，期待最终的估价。赵程锦在陈澄的眼里找出过去相同的狂热，只是当年他比陈澄来得要幸运，他只身一人，了无牵挂，不似男孩一样有太多牵绊与顾虑，只管狠了心杀出自己的血路。这眼底的火焰是灭不去的，赵程锦知道yù_wàng燃烧的煎熬，却不知这把火也会烧伤自己。

“有时我会想……是不是白纸黑字的合同会比感情来得、更有真实感，所以……”我想留住这个人，而我也有能力保护好他，让他没有任何忧虑地享受比在远处更好的生活。赵程锦的心底也燃着另一束火苗，他要彻底占有眼前这个人，无论用什幺方式，这个他早就对自己说过。哪怕电话里的唐泽震惊地再三确认自己是否认真，竟打算将合约签到两人迈入坟墓，他也不在乎别人会如何另眼看待这个疯狂的想法，而现在这个 “别人”或许还加上自己的恋人。

“你不能这样子！”果不其然，陈澄瞪大了愤怒的眼，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不想靠人养一辈子，你把我当什幺？当真是……”最后那个词他迟迟不肯说出，只怕听到更加糟糕的回答。

他原以为男人如果└】..会理解他，两人只要心里有爱总会坐到一起好好商量未来的出路。也许自己的想法是有些薄待了赵程锦，可、可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这幺做只是为了离他更近一点吗？为什幺不能稍稍让步，甚至连理解也变得困难了吗？两人的开始就从不是平等的关系，用金钱与契约维持的恋爱永远是低人一等的，更谈不上长久。他知道自己有时太好强，但这点却决不能妥协。每每看着男人前行的背影，落在身后的陈澄总会忐忑地想，是不是就在某个他自己也觉察不到时刻两人就会越离越远。也许在他沉溺于温暖的怀抱而忘记自己初心的时候，也许在他恨不得生命中一辈子只有男人的时候……

可他不愿真正走到这一天，这样的陈澄也绝非是赵程锦所期的伴侣，他要走在男人的身侧，而不是柔柔弱弱地被牵着。可是现在两人都被冲昏了头脑。赵程锦只想着圈住陈澄，即使他心里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而陈澄恨不得立刻甩开这段关系，急急地想要撕碎它，让自己一个人站立起来，纵使旁人见着冷酷残忍、忘恩负义亦不可惜。

他们急红了眼，在惨白的灯光下看见对方仓皇的脸，因争执而气息不稳的喘息吵得很，叫嚣着要冲出理智，恨不得通过嘶吼释放出来。不行，在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真的会完蛋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偏过头去，默契地选择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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