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恍如回到缪畅刚去四中的时候,缪书茶很不习惯,每天晚上都要掐着点给他发短信:[哥,我到家了?你呢?回宿舍了吗?]缪畅动了动手指,打下一个[嗯]。那边估计是等在手机边上,立刻就回复过来:[那你早点睡,我后天去接你。]缪畅叹了口气,本来说好一两个月以后假装离开涟城外出实习,到现在却好像越来越脱不开身了。
转眼两天过去,店里发生了一件事,店长轧完账说差了两百块钱。前一天晚上是缪畅的夜班,他下班之前清点过明明没问题的。这事情纠结了一整天,缪畅的意思是调监控查清楚,店长推说监控软件有问题拿不出来:“小缪啊,倒不是我怀疑你,可是这钱是在你班上少的,肯定还是得你填上去。”缪畅拳头垂在身边攥的死紧:“店长,两百块钱也不是很多,是在我班上出的问题我肯定会负责。但是监控还能再调一下试试吗?还有麻烦跟店里的同事说清楚不是我拿的。”店长拍了拍缪畅的肩:“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直接从这个月工资里扣了,至于监控……我再研究一下吧。”对于缪畅最后的那句要求,店长并没有做出回应。缪畅心里一沉,猜到他大概要拿这件事儿去老板面前做文章,自己这是挡着别人的道了。
为了监控的事情弄到快十点,缪畅走出店门的时候腿像灌了铅。“两百也不是很多”这话说得轻巧,他现在的工作包吃不包住,每个月给杨潭汇一千,剩下的交房租水电和日常开支,两百其实不是小数目。看来这个月得更省一点,也不能去医院看感冒了,昨天忘了去买药,现在这个点不知道药店关门没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缪畅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家教日”,他按下接听:“喂?”缪书茶那边明显松了口气:“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急死我了。还没下课吗?”缪畅想了一下缪书茶该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啊,还没下课,在给学生讲月考卷子,你先回去吧。”缪书茶很快接道:“没事的,我等你。”缪畅退出通话,看到手机上三个未接来电,四条短信,全是缪书茶的,这粘人的劲头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缪畅快到小区的时候远远地看见缪书茶很听话地穿着外套,手揣在兜里靠坐在自行车上,望着小区门口。缪畅拐个弯从小区的侧门进去,再往这个门出来,缪书茶看到了他马上站起来,喊了一声:“哥。”又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表情,像被扔掉以后自己偷摸摸找回家的小狗一样。缪畅讲话还带着鼻音:“等急了吧。”缪书茶赶紧摇头:“没有。感冒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缪畅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刚刚房里没关窗,风吹的,一会儿就好了。”
缪书茶腻过来和他并肩走,把自行车推在另一边。缪畅自从察觉到这一点以后,每天都会带一件干净的衣服去上班,把沾上油星子和油烟味的换下来。两个人到了涟理校门口,又到了该告别的时候。缪书茶突然踌躇着开口:“看到你还在用键盘手机……”缪畅楞了一下,确实是忽略了这个破绽:“啊,手机坏了一直没空去买,就先拿以前的凑活着用了。里拿出一个盒子塞到缪畅手里:“哥……”缪畅第一反应就是推回去。缪书茶很急切地补充说:“这是用奖学金买的,没有乱花爸妈的钱。”
缪畅想起自己填完中考志愿那天,缪书茶为了气他故意去网吧胡闹,还惹了事受了伤。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把缪书茶拉在路边和他讲道理,缪书茶就是像这样站着,委委屈屈地绞着手指头跟他说对不起。缪畅心中像有风拂过般微微一动,动了动嘴唇:“小书……”缪书茶闻言一震,随后露出一个很感激很欣喜的傻笑:“……你还是第一次这样叫我。”
13 上
那天快八点的时候缪书茶接到司楠的电话,约他出来夜宵。说来惭愧,自从司楠帮他找到了缪畅,他心里只有缠住缪畅这一个念头,确实忘了好好谢谢这个中间人。缪书茶答应下来,还特意去楼下atm上取了点钱,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但是有些小海鲜还是会贵一点。两人约在一家小饭馆,缪书茶到的时候司楠已经在了,他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随便点,今天我请客。”司楠喊服务员过来点了几个菜,然后要了一打冰啤。缪书茶有点发怵,上次喝完酒他怏了三天才恢复,实在心有余悸:“还要喝酒啊……”
司楠看着有心事,兀自拿起子开了一瓶,缪书茶不喝反倒不好,只好也跟着开了,两个人丁当碰了一下瓶子。都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时近秋末了握在手里都觉得冻人。缪书茶心里百般纠结,喝得很慢,司楠倒是豪迈地几口就干了一瓶,砰地一声又起了第二瓶。缪书茶觉得他怪怪的,拽着他手里的瓶子拦了一下:“喝这么急干嘛?”司楠手肘一抬就把他架开了,仰头又是一阵猛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缪书茶有点摸不清楚状况,只好闷头吃菜,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司楠一直没动筷子,光是面无表情地喝酒,缪书茶也只好跟着喝。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谁也不肯输谁,时间久了两个人倒有点拼酒的架势,像暗中决力一样喝得很急,转眼间桌上又多了好几个空瓶。司楠又灌下一瓶,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有话跟你说。”缪书茶放下手里的半瓶酒,有点莫名的看着他:“你说啊。”司楠抬起头,眼中一时闪过种种情绪:“……是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