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修谨不找顾烁,顾烁自然不敢主动去找蒲修谨,只好准备着等一切结束后如何对蒲修谨交代。在顾烁离开临溪村前,蒲修谨总是喜欢带顾烁去各个集市,看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顾烁一直觉得是蒲修谨喜欢新奇的东西才会带他去看,因此买这些东西到时候给蒲修谨带回去,想必他会心软。
别看顾烁在做某些决定时好像很有气魄,说要平定乱世就制定了完整的计划并且照做。但其实在关于蒲修谨的事上,顾烁怂得就好像一言不合离家出走的人不是自己。
顾烁跟着蒲修谨的那些年,蒲修谨尽心尽力教导他五经六艺,而顾烁学得也很认真。如今顾烁就算说不上才高八斗,起码也做到了学富五车。百家思想顾烁看了七七八八,排兵布阵也在纸上谈过兵,但顾烁自始至终都并没有学过如何在离家出走后让蒲修谨原谅自己。
按照《礼》、《刑》二经中的内容,他对蒲修谨顶嘴、私自离开临溪村是不忠不孝之举,正所谓“刑三百,罪莫重于不孝”——顾烁这犯的可是轻者处以墨重则大劈的罪名,书上只讲了如何惩处不孝之人,没人会提在以下犯上后如何认错。
顾烁到小城的时候是申时,正是集市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而顾烁发现在集市中有一名无人问津的小贩,他直觉这小贩卖的必然不是常见物,到摊前查看才发现这小贩卖的竟是茶叶。
要知道茶叶在西周可是只有贵族才能消费的物品,这边陲小城虽然礼乐崩坏宛如法外之地,但百姓也少有会花重金买茶叶的人,这东西到了不懂行的人手里除了让好端端的开水变得有色、泛苦之外毫无用处。
不过顾烁在蒲修谨当初那雷打不动每天泡茶听曲的熏陶下,如今也算是半个懂行的。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摊子上的茶叶,发现这批茶叶质量相当不错,他掏出一锊金锭问那小贩:“这些买这一车茶叶够不够?”
那小贩看见金锭竟没什么表情变化,而是平静地说道:“这块金子我找不开,要么你拿散币来,要么你随我去仓库,我给你称足价的茶叶。”
顾烁蹙眉:“这样的茶叶你还有许多?”
“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库房里新茶不算多,陈茶倒是挺多的。”小贩意会了顾烁想要去库房跟他取茶叶,因此开始收拾摊子,打算用摊布把茶叶都装上。
顾烁看见小贩的动作道:“不用麻烦了。”说完他从左手手腕上的一个银制手镯中取出一块白布,将茶叶用布包好又放回了手镯。
顾烁在离开临溪村的第二年,在一次散步途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当时他身处的营地是背靠悬崖而设的。但顾烁运气好,掉下悬崖后不仅没有受伤,还得到了一个能储存物品的银质手镯。
这手镯内部空间极大,仿佛没有边际,顾烁将这些年捡到的所有法器和灵物都放在其中,也不能填满十分之一,在手镯的表面还雕刻着长在藤蔓上的扶桑花。
顾烁见过蒲修谨炼制出的法器都有一个鲜明的特色,那就是法器上必定雕刻着繁复j-i,ng美的图案,且图案各处都不相同但又能做到首尾呼应。而这手镯上的图案,无论是构图还是雕刻技法,都和顾烁的忘瑕十分相似。
顾烁看得出这是蒲修谨炼的法器,但他只以为这手镯是蒲修谨不知何时遗弃的,所以他这些年始终带着这手镯。
看见顾烁从手镯中取物放物,小贩十分惊讶:“您是修士?”
顾烁不是很想说这些,便略一点头当做回应。小贩看顾烁这冷淡的态度也就不做声了,迅速收拾好东西给顾烁带路。
小贩七拐八拐地带着顾烁出了城,走进了在城外的一片屋子中的其中一间。在顾烁跟着小贩进屋后,屋内原先或站或坐或躺着的五人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人站的比旁人远一些,整个人都被笼罩在y-in影中,顾烁看不清他的长相。
五人中的一人开口道:“小六,你觉得这人是使者?”说话这人满脸络腮胡,眼眶深陷鼻梁高挺,看起来像是犬戎和西周人的混血。
那名小贩就是小六,他道:“是啊大哥,这人二话不说就掏出了足有一锊的金锭。”
“小六,你有没有脑子?”一位鹰钩鼻菜刀眼的男子骂,“你看他哪里像使者了?随便来个人拿出金锭你就能当成是使者吗!”
小六有些懵:“可……大哥只说过使者会拿金锭来交易,没告诉我其他特征啊。”
顾烁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眼,他想,这伙人果然有古怪。单是能拿出大批质量上乘的茶叶便十分古怪,小贩在看见自己拿出金锭后不悲不喜的态度就更加古怪,那完全不是一个生意人该有的心态。而现在他们的对话则坐实了顾烁的想法,不过络腮胡和鹰钩鼻说的话很谨慎,顾烁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
鹰钩鼻说:“算了,既然这人……”
这时候,一直站在y-in影中的那人说道;“大哥、二哥,这人有些像我的儿时好友……”
鹰钩鼻狐疑:“儿时好友?这人看起来顶多二十有五,你离开遂水时只有十五,这你都能认出来?”
时隔多年骤然听到遂水县这个熟悉的名字,顾烁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后上前走两步,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惊喜道:“元正兄!”
林元正之前说话的时候,其实也不能确定顾烁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人,毕竟顾烁只比自己小不足一岁,而这人看起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