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雅间内,夜尘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凝视着子绾,半响也不动一下手中的筷子。
云怜之见他这样,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阿尘,怎么了?”
“没事。”夜尘低头盯着面前饭碗,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惟有他自己明白,他的心绪在看到子绾的瞬间就紊乱不已,心里更是随即泛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疼痛,终归伪装这么多日的漠然,故意淡忘不去关注那人的一切,皆在子绾出现的这刻被打破了。
子绾落的如此地步,那他眼下又如何?是否已经……
罢了,这样也好,不相见亦不相恨。
吃饱后的子绾也抬头直望向夜尘,失神了片刻,蹙眉迷惑道,“你真的是尘哥哥吗?怎么会……”
“雕虫小技罢了,子绾若是喜欢,以后尘哥哥教你便是。”微微一顿,夜尘又轻声问道,“子绾你说的他们是谁?”
子绾咬了咬唇,微微垂目,低喃声道,“逃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银两,可是子绾肚子好饿,就在后面那条街的一家酒楼……后来他们就打子绾…子绾就告诉他们你是新科状元,等子绾找到你,就会送银两给他们…结果他们就骂子绾是疯子…”
子绾虽然说得含糊不清,但夜尘也猜出了事情原委,深吸一口气,朝着门口淡淡道,“阿白,刚才小公子说的一切,可听清楚?”
“是,主。”夜白应道。
“那去吧,顺便让念柔去置办些衣物一并带回庄里。”夜尘放下筷子,吩咐着。
见此子绾大大的眼睛飞快地眨了眨,神情愉悦得意道,“尘哥哥是让他去杀那些人吗?以前每次受欺负锦哥哥也会帮子绾出气,教训那些坏蛋。现在又多了个尘哥哥,真好,子绾以后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教训?夜尘哑然,虽然同为教训,但他可以肯定锦言所做的与他是截然不同地。
只是看到子绾这副模样,夜尘的语气不禁责问道,“他干什么去了?怎么让你一人逃出来?”
“他?尘哥哥你说的是谁?不过我逃出来是因为锦哥哥让我来找你的。”子绾答道。
锦言?夜尘也懒得多问,只冷冷一笑,道,“他让你下山?呵,绝一宫没了吗?那他死了没?”
子绾愕然地瞪着他,气恼道,“你怎么能这样说锦哥哥!哼!都怪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层层包围住琅莲山,因忌惮便迟迟不敢攻,如今倒好又怕自己武功太低打不过锦哥哥,就想出个一对一的方法,以多欺少轮番的上阵。这样接连几日下来,锦哥哥本就带伤上阵,加上正好又快到毒发之日,还真顺着了他们的意。而锦哥哥也知自己快要撑不住,所以就让我带剑来找你。”
“宫主呢?他们师兄弟不是狼狈为j,i,an的么?为什么不出手!”夜尘的声音有些飘,锦言的身子如何,他比谁都清楚,一旦毒发,不仅武功尽失,甚至连握剑的力量都会没有,怎么去与那些人拼杀。
子绾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旁边开始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慢慢打开来,一柄铁剑,一抹蓝色穗子。
夜尘心中一痛,往日的一幕幕在脑中不断浮现,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闷痛得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子绾,楚墨呢?”再次问道,语气柔和许多,也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提及楚墨,身旁的云怜之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别过头望着窗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痛。
“楚宫主离开了,子绾也不知道他去了那。不过既然东西送到,那子绾也要回琅莲山了,尘哥哥同我一起吗?…”
“回去?”不安,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
“是的,锦哥哥在那,子绾就在那。”子绾坚定的答道。
“哦。”夜尘含糊地点头。
“锦哥哥还说,一生惟一爱,他不悔,不忘。”
“……”夜尘靠在椅背上缓缓阖上眼,痛,痛彻心扉。
既然如此,那当初那般又是为何?如今又特意让子绾跑来送剑,还说出这一番话,锦言啊锦言,你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离靖的声音,“小主子,容家来人了,估计又来接你回去的…”
“将来人打发走。顺便告诉他,我已丧心病狂,无药可救,这容家我是断然不会再回的。”夜尘半睁着眼,想也未想地冷冷说道。
“除非我死了,否则这回不回还容不得你来说。”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一名发须皆白的玄衣老人走了进来,他j-i,ng神矍铄,步伐稳健,丝毫没有老态龙钟之样,而在他身后还埋头跟着一紫衣女子,正是容若夜。
夜尘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阖上眼。
云怜之微微一笑,开口招呼道,“老爷子,您来了。”
老人朝他点了点头,又望向夜尘,沉声道,“你这般是做给谁看?”
夜尘恍若入定了般,不言不语。
“你是哑巴了?”
“爷爷!”容若夜一惊,
“若夜,住口。”
夜尘不耐地睁开眼,迎上老人的目光,一字一字地道,“自然是做给你看。”
老人气结,扬起手朝着夜尘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怒骂道,“你不气死我,你是不会罢休的!你这条命六年前就该没了,如今倒好,六年了,你不思悔改,竟然因喜欢一男子而放弃攻打绝一宫,你怎对得起皇上!怎对得起容家的列祖列宗!喜欢上男子,这种有悖常伦之事你不嫌丢脸吗?”
“阿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