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泽不是傻子,”他疑虑道,“山东那些子人的安排能够成功奏效么?”
“父皇您对山东高门这个集团怕是不太了解。”孙沛斐解释道,“他们乃是绵延千百年的华族,族中子弟个个精英出身,自小受严苛教育。故此颇多成才,这些年来,虽履受周朝打压,但人才遍布周朝上下。说不得哪里便有这么一个人。若当真能诚心与咱们联盟,确实是个好盟友。”
“好,好,”孙炅放声大笑,“我儿若能助我大燕建此大功,朕立刻封你为大燕太子。”
“儿臣不敢当。”孙沛斐立刻跪在地上辞道,“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孙氏倾覆,我兄弟二人皆不能幸免。儿臣所为不为储君之位,不过是想保全家族而已。”
孙炅眸中闪过欣慰之色,拍了拍孙沛斐的肩膀,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朕再筹谋筹谋,该当如何打这一仗。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孙沛斐应了,再度拜别孙炅,方恭敬退下。
孙炅目视孙沛斐背影走的远了,方唤道,“达卿家,你在里头听的够了吧,出来参详参详。”
达旬之从帐屏后走出,朝孙炅施礼,
孙炅问道,“达丞相瞧我儿如何?”
达旬之道,“英雄出少年,庆王殿下实乃英才。”
孙炅闻言哈哈大笑,得意至极。神情亢奋,“若当真如献奴所言,我方与山东联手,直接袭杀至陕郡令姬泽授首,则周军定乱。大燕前途可期矣!”
达旬之点了点头,“山东之人确实有实力行此事,此事谨慎安排,大胆操作,说不得真能奏效。”
退后数步,拱手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孙炅怔了片刻,收了笑意,道,“丞相请说。”
“偷袭陕郡确实是燕国大计,但行此计前,请陛下确立下来大燕储位。”他急急劝道,“周帝姬泽年轻未有子嗣,故出征人心浮动,埋此山东祸乱之患。倘使其早立亲子为太子,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群子山东之人也生不得这等心思。前事之事,后事之师。陛下当以周帝为鉴,早立储君,立储君不仅是定下继承基业的人选,也是为了安臣子的心。显示朝廷长幼有承,”
孙炅敛下神情,过了片刻,方叹道,“丞相言之有理。竟是我之前错了。”挥退达旬之,拥着高榻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发下两道旨意。
第一道,封次子庆王孙沛斐骠骑将军职,加封二千食邑。
第二道,命驻守北都的安王孙沛恩带军前往辽东,防止生奚之人叛乱。
安王原本驻守北都,虽无立战功,却把守着孙燕心腹之地,也可称之孙炅对这个儿子另一种看重。如今却明发旨意命其前往辽东之地。辽东之地苦寒,生奚之人居于深山之中,性情野蛮,但人口稀少,时不时出山抢劫一下粮食。称之叛乱,不过小打小闹。令安王前往防止叛乱,可谓放逐。孙炅膝下共有两子,为前后妻室所生。此前,孙炅对属意哪一个做储君没有明确示意,众臣莫衷一是。如今,方明发旨意,一道加恩庆王孙沛斐,将之高高捧起;另一道贬抑安王孙沛恩,放逐其前往辽东。众人便明白过来,燕帝是更属意幼子庆王了。庆王一系登时声势大涨,弹冠相庆。孙氏双子争位,此消彼长之下,竟是庆王孙沛斐后来居上。
北都行宫中,安王孙沛恩接了前往辽东平叛的旨意,神情沉郁,应声道,“儿臣孙沛恩接旨!”
北园高台歌舞靡靡,艳丽的舞伎甩着长长的水袖,跳着柔美舞蹈。孙沛恩伏在案上,醉烟蒙蒙唤道,“酒,酒呢,快将美酒给孤上上来。”赵蕊娘扶着孙沛恩的手,蕊春一身军甲走到帅帐前,挥开帐帘进了军帐,一股酒熏之气扑面而来,赵蕊娘一身甲胄持剑来到孙沛恩面前,“哐当”一声,斫烂了孙沛恩手中的酒瓮。孙沛恩吃了一惊,顶着酒液站起身来,“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数年,终成大业。”赵蕊娘美颜如花,扬眉怒斥,“大王不过稍稍受了点挫折,难道打算就此消磨在酒坛中么?”
“说的容易,”孙沛恩受不得激,登时怒喝,“本王一心想得到父皇承认,十六岁就入军营,征战十数年,本以为父皇看的到我的好处,定是属意我做太子。没有想到,”面上露出讽笑之色,“二弟不过去了数月,便得了父皇青眼,瞧着竟是有意将大燕江山交到他的手上。”猛的握拳锤案,“父皇究竟将我这个儿子当做什么?难道我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么?”
赵蕊娘瞧着孙沛恩脆弱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将孙沛恩抱在怀中,娓娓劝道,“大王,辽东苦寒,未必没有机会杀回来。可若是大王就此一蹶不振,方是当真没有半点机会了。蕊娘不才,从前在行人司受训之时,也曾学过骑射,愿为大王先锋,征伐辽东。还请大王瞧着蕊娘一片真心的份上,速速振作,莫让亲者痛仇者快吧!”
孙沛恩闻言一惊,眸中露出感动之色。
赵蕊娘此前乃周朝行人司出身,后来虽然委身于他,叛出周室,付出了偌大的代价,北都行人司全部势力倾覆;又吐露顾令月当年旧事,与顾令月几乎决裂。他却依旧多疑,不肯对这个女人付出全然信任。如今瞧着蕊娘这般行止,方才信了,蕊娘当真一颗心全系在自己身上,感动道,“蕊娘,得你这般红颜知己,孤夫复何求?”
赵蕊娘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