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钟莲唇角泛起微笑,“多谢方丈吉言!”
盘元笑道,“这事老衲该当坐的,”转过头来露出寺中道路,“寺中香案已经备好,还请端安夫人前往拜佛。”
马钟莲点了点头前行,一名小沙弥匆匆而来,在盘元方丈面前禀道,“方丈,宜春郡主今日过寺祈福,如今车行快要到寺中大门了!”
盘元方丈闻言不由诧然,瞧着马钟莲眸光一阵闪烁。
“她?”孙允筝听闻了消息皱了皱鼻子,冷笑道,“从前黄祖父需要和大周维系和平,自然捧着这个大周郡主。咱们自然也得让着她,如今咱们河北都自立为帝了,谁还忌讳她这个过气郡主?”
“阿筝,”马钟莲闻言心中不豫,厉声喝道,“母亲平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
孙允筝低下头去眼圈一红,“阿娘,你别生女儿的气,女儿只是为你委屈!”
盘元听了这番话语,心中已经是计较清楚:宜春郡主自河北自立后日子便难过起来,近年来已经没有出现在范阳上层社交圈中,前景渺茫,日后连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相比起来,马夫人却得了燕帝端安夫人的封号,更有一双恩封郡王、郡主的儿女,此消彼长起来,倒是端安夫人更加重要。笑着劝道,“阿弥陀佛,青浦郡主虽口出妄语,却是本着一片对马檀越孝顺之心的。马檀越瞧着这番心意便多多体谅些罢了。”
马钟莲瞧着女儿叹了口气,“阿筝,你心疼母亲,母亲心理明白。”目光清正,“可是为人处世不能无是非之分,宜春郡主自入范阳以来,从未明面难为于阿娘我,当初得势之时,在后宅于你和你大兄也不过是冷待,并未有半分加害之心,单凭着这一点,她便是人品可敬之人。”
孙允筝低下头来,应道,“女儿错了!”
马婆子瞧着青浦郡主受训,心中心疼,笑着劝道,“夫人,郡主年纪还小哩,雷鸣寺咱们什么时候不能来,既是宜春郡主到了,咱们便避一避吧!”
雷鸣寺阁的钟声敲响,钟声空灵,马钟莲微微一笑,“有什么好避的?宜春郡主势足之时与我也曾在此寺偶遇,当初她能够静心面对,不曾丝毫为难。如今时势日移,难道我马钟莲便便不如她,没有她的胸襟么?”
阿顾在雷鸣寺山门前下车,砚秋行了过来,在阿顾耳边悄悄道,“郡主,端安夫人马氏与青浦郡主孙允筝今日亦在雷鸣寺中上香。”
阿顾闻言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神色,“她们也在这儿?”
“郡主,”赖姑姑闻言担忧之色显于眉宇,阿顾瞧见了,浅浅笑道,“何必如此,我昔日初入范阳之时便曾听闻马氏的贤名,能在孙府主持中馈十余年,博得府中上上下下交口称赞,可见得是个有胸襟能耐的。既是这般,如何会行不靠谱的事情。”
赖姑姑闻言方沉稳下来,一想便生了几丝惭愧,低头笑道,“郡主说的是,是老奴想多了!”
今日入雷鸣寺,虽是奉了曹皇后的旨意,排场却远不如阿顾上次游雷鸣寺,阿顾眉宇神色平淡,宠辱不惊,自在入殿参拜,见大雄宝殿之中佛祖像金光闪闪,释迦摩尼高高在上,宝相庄严,目视沉浮在芸芸苦海中的重任,满目慈悲。阿顾瞧着佛祖面容,凝神而望,过了片刻,方诚心跪在殿中蒲团上,喃喃参拜,叩了三个头,将手中的香束插在佛祖面前。瞧着香灰纷纷散落在其下香炉之中,忽有一种寂寞黯淡的感觉,不欲多想,吩咐道,“走吧!”
身边从人恭声应了,伺候着阿顾从佛殿中出来。天空中一轮太阳耀眼,照在寺中皑皑白雪上,反射刺目光芒。寺中飘浮这阵阵梵唱气息,禅息庄重。阿顾从禅寺中离开,穿过寺中巷道,正与方方入寺的端安夫人马钟莲正面相遇。
一时之间,盘元方丈微微尴尬,双手合十,默念额弥陀发。这般情景,恍惚如一年多前阿顾与马钟莲在雷鸣寺中相遇场景一样。唯马钟莲衣裳较诸从前素色更显华美,精神也似乎明朗一些,与之相对,阿顾却是消瘦了不少,风姿愈发似洛水中人,唯有一双眸子,如泠泠秋水,湛湛生辉。
“宜春郡主,”马钟莲主动开口打招呼,“真是巧,我们又再见面了!”
“是啊,”阿顾垂眸,“一年前在雷鸣寺中一见,犹可记得夫人风采。今日旧地重逢,可见得世间缘分不浅。”
“世间缘分也分良缘,孽缘,”马钟莲煦然道,“不知道我与郡主之间究竟是何种?”
“夫人若与我相同,大约是盼着,”阿顾答道,“咱们二人彼此之间两相不结缘。”
马钟莲闻言一怔,面上露出怅然神色,“两相不结缘,是了。郡主自幼生在关中,我却长在塞北,若是没有那些家国之事,我们二人之间本该是一辈子不会交缘才是!”她收拾了怅然情绪,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笑意,“珍珠玳瑁光,堪为掌中宝。”微微一笑,“上次我留的话语,郡主可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阿顾微微一笑,“阿顾愚鲁,倒也参透了一些。”她道,“湛湛秋夜,春夜露水,晶莹剔透,湛然采之,捧为掌宝。”
马钟莲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赞赏道,“郡主果然聪慧不凡。”
孙沛恩与傅春露的这一段孽缘,虽然做的隐秘,到底不是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她早年尚在孙家之时,察觉到日常蛛丝马迹,命人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