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安想躲开,身体却动不了,好像被锁在原地一样。长富的眼里冒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连城一片鲜红。
“圣人委身于逆贼,实在不知羞耻,难道全然忘了先祖先贤如何打下江山。圣人要将祖宗的心血都拱手让人吗?”
惊醒后再不能入睡,一闭上眼就是长富满是血污的脸。思安让阿禄将房间里的灯全都点亮。
山里的夜风呜呜拍打窗棂,思安抱膝缩在被子里,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背后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像泡在温泉水里,一瞬间驱散了寒冷,暖呼呼的热气输送到四肢百骸。
“怎么不睡?”
温行披着斗篷,里面还穿着寝衣。
思安笑了笑。
“做了个梦,缓一缓就睡了。你怎么过来了,是阿禄去找你了?夜里风大又黑,不用来的。”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多么苍白,比哭还难看。
温行解下披风拥他躺下。
“我陪你。”
温暖与可以依赖的胸膛让心中凌乱渐渐平复,思安还是不想睡,在他怀里搞着小动作。
“还是睡不着么?”
“睡不着。”
“那咱们说话。温睿说是你只身前去救他才让他免于溺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改天我带那小子来给圣人磕头谢恩如何。”他搂着思安翻了个身,换了一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
这还是温行头一次正面与思安提起此事,温睿落水时尚有神志,对岸上发生的事和岸上人说的话记得七七八八,全都转述给温行。
思安揉了揉眼睛,小声道:“别了吧,到时候又得多折腾,再说太招人眼。”
他救了温睿的事毕竟别人不知,思安当然不怕别人注意,却担心温睿,本来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再多引人注目就不好了。
温行抬起他的脸,问:“为什么要救温睿?”
思安脑子里不想睡眼睛却困,揉着揉着眼里湿润,模糊起来有些看不清。
“什么为什么?他才多大个孩子,如果我不拉一把,可不给人害了。”还多唠叨了一句,“日后可千万得小心些。”
温行道:“承你的情了。”
思安迷着眼睛笑了,手不老实去捏他的脸,“说什么生分话,好吧你承我的情,我记住了。”
温行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思安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至少对温行而言他的心思几乎不用猜,愁苦担忧,害怕难过,欣喜欢愉,还有仿佛燃烬所有的真挚眼神,清晰不曾掩饰。
以往只道他少年不通情事,所以情动难自抑,一发不可收拾。单纯又谨慎小心的追逐和依赖,确实足以令人在一场情感中快慰满足。
若是别人或许会觉得思安为情所惑什么都不顾了,但温行知道,思安胸中并非没有沟壑,甚至深知厉害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