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许久,方执慨然道:“为今之计,唯有大伙人人苦练武功。一年后……一年后,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保我中原武林声誉!”
哪知方执这话出口,众武林同道却颇有些意兴阑珊。不一会,便有众多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难道就这么轻率地将我中原武林前程寄托于一人?”
“这十年之约原是方盟主与香初云的约定。如今双方当事人皆已西去,我等又何必拘泥?”
“刘掌门说的不错!想那魔教 y- in 邪不轨,跟他们何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依在下浅见,何必等那一年?伸张正义、除魔卫道,原是我辈信念。不若召开武林大会,征讨魔教,为空真方丈报仇!”
“好!说得好!我赞同!”
“我也赞同!”
眼看群情汹涌,恨不能即刻杀上魔教总坛,方执却是有些不快,当下冷冷道:“这盟约是由先父与空真方丈共同订下,想那新任拜月教教主尚能信守承诺。我中原武林若是翻脸不认账,岂非教天下人取笑我中原武林不知信义?”
“我等信义哪有天下苍生要紧?这元不渡武功如此高明,中原武林何人能敌?我看呀,方姑娘还是太年轻。这姑娘家家的,趁早回家绣花嫁人生子方是正经!”
前武林盟主方擎一世英雄,却唯有方执这一女。此事,莫说武林豪杰扼腕叹息,便是方擎生前也每每感慨。然方执个性坚毅愈挫愈勇,自信纵使是个女儿身亦能传爹爹衣钵。方擎过世,她以男装打扮行走江湖,武功修为在年轻一辈中确属佼佼。此时见点苍派掌门拿她性别说事,她即刻俏脸一沉,半拔刀柄。“刘掌门这话可敢对着我的春雨弯刀说?”
春雨弯刀原是方擎的兵刃,如今人虽远去,余威尤在。点苍派刘掌门不敢撄其锋芒,摔袖恨恨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只听“呛啷”一声,方执还刀入鞘,目光森冷地环视殿上一周,一字一顿地道:“一年后,中原武林若无能人,方某自动请缨!”
方执话音未落,沈浮生亦上前道:“我宴二哥失踪多时,明年若再无音讯。那么……兄长的约,我来赴!”
眼见两个武林新秀都这么豪迈,殿上的江湖前辈们不免有些讪讪,再无二话。
如何应对元不渡才刚商议出一点眉目,少林知客僧又忽然抱着一只信鸽匆忙跑了进来,口中叫着:“空信师父,长安晏家的飞鸽传书!有贼子夜闯晏家,破了晏家燕巢剑阵,盗走危燕剑法!”
知客僧话音方落,满殿哗然。
这一回,勿须谁来鼓噪,大殿上的众豪杰很快就走了个一干二净,一个个闹哄哄地叫嚷着要帮晏家夺回武功秘籍。反而是与晏如灯八拜之交的沈浮生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神色恭敬地与他的前未来岳父惊器门门主桑停聊了起来。之所以说是前未来岳父,乃因沈浮生那位指腹为婚的前未婚妻桑菩不知为何竟于一年前剃度出家,从此看破红尘。不但未婚夫不要了,就连父母双亲也不要了。
“我近日事忙,少去桃花庵,未知桑桑可好?”当年桑菩突然背弃婚约落发为尼,大半个江湖都被震动。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沈浮生却从来毫无怨怼,待桑菩也一如既往,无论人前人后。
一年前,沈浮生有这态度,桑停也曾暗暗庆幸自己眼光不差,挑了个人品过硬的好女婿。如今一年过去,桑菩心如磐石,桑停的目光在沈浮生腕上念珠一转,不由气恨道:“这等逆女,提她作甚?她早已不惦尘世,浮生,你也忘了她吧!”
沈浮生闻言却只温文而笑。“我不怪她。无论她做何决定,我都等她。”目光沉静,无怨无悔。
桑停拍拍沈浮生的肩头,没有搭话。过了一会,他转口道:“晏家的事……”话说半截,桑停不由低声一叹。“晏如灯少年英雄,他大哥差他太远了!倘若晏如灯再无消息,只怕晏家百年门楣就要倒了……”
晏家的事,沈浮生不便置评,因而他只道:“倘若贼人连燕巢都能攻破,那以他的武功又何需觊觎危燕剑法?”只是他思索半晌也无头绪,只得摇头道。“无论如何都是二哥家传武学,我必得走一趟晏家。还请桑伯伯代我转告桑桑,待此间事了,我必去桃花庵看她。”说完,他向桑停抱拳一礼,大步离去。
就在沈浮生走后不久,在后殿拜了空真方丈遗体的方执终也告辞离山。哪知,她才走出山门,便注意到这百年古刹的屋檐上竟垂下一只莹白如玉的赤足来。方执诧异蹙眉,仰头望去,入眼便见着香雪海一手支着头颅,一手轻抚衣摆,正侧卧在大雄宝殿的屋顶上。但见红衣似血、肤白如雪,二者交相辉映,直令人色授魂与不知今夕何夕。
见到方执抬头看自己,香雪海立时粲然一笑,娇俏俏地扬声唤道:“执姐姐!”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少林寺,还……还坐在大雄宝殿上?”陪同送行的知客僧听到香雪海出声方才注意到屋檐上有人。
岂料他才呵斥了两句,香雪海狡黠一笑,右足轻轻一踢,屋顶的积雪就纷纷扬扬地撒了那知客僧一头一脸。“小和尚,这大雄宝殿有甚了不起,为何我坐不得?”
这知客僧年纪轻轻自幼恪守清规戒律,连女人都不曾见过几个,又哪里受得了香雪海这般调戏?只见他登时满面通红,慌忙双手合十闭目连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方执虽也为女子,可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