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煊?”卫涟一愣,随即慢慢眯起眼睛,“他俩何时这么熟了?”
前庭巷的这处宅子本就是卫涟送给烈四住的,里头上下都是他原先布置的人,等于全体皆眼线。听他发问,司琴也是面露疑惑,继续汇报:“齐王殿下是头一回来,穿着便服,似乎是路过的样子。”
卫涟心中疑惑更甚:“这就更没道理了,阿煊身为皇子,哪有往不熟的臣子家‘串门’的道理?还是手握兵权、负责京畿防卫的武将——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人啊?这倒像是废太子会干出来的事情!”
司琴垂着头,不敢接话。
卫涟眉心微皱,起身振了振衣袖:“走,瞧瞧去。”
却说烈战潼这边,听下头回报有客来访,自称齐王,颇为惊讶,忙吩咐请去待客的厅堂里好生茶水伺候,自己则匆匆换了件略正式的衣裳,大步生风的赶了来,老远就堆出一脸热情的笑,连连拱手:“下人无知,唐突怠慢了,殿下恕罪!”心中却疑惑暗生,这位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简直可算陌生人的皇子,怎么会这么巧“路过”自家地盘,还专程进来“讨杯茶喝”?他对这位口碑卓越的齐王一直暗存警惕,但人既然主动上了门,也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齐王穿着一袭黛绿色暗纹织锦袍子,蜜色嵌银丝腰带,简单的挂了两个玉佩荷包之类的小东西,看上去就像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年轻公子,意态悠闲的样子。看见烈某人如此做派,不由哈哈一笑,亲自起身迎了上来:“烈将军客气了!不速之客冒昧登门,主人家不嫌弃已经很好了!”
他的态度豪爽中带着亲切,比起两人上次在王明府生辰宴上的生疏客套,明显近了一层,却又不至于过火,分寸拿捏的极好,只会让人觉得这位皇子爽朗可亲,平易近人。只有深藏在眼底那一抹思量,隐约透露出一丝筹谋的味道。骁骑营何等关键重要,无论是当初的废太子还是宁王都觊觎已久,只恨不能收拢到手。这个凭空而出的定远将军,也不知是如何得了父皇与叔父的青眼,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把这个无数人虎视眈眈的位置拿到了手。自己也曾派人过来试探接触,可惜回回都铩羽而归。权衡一番利益得失后,齐王干脆自己亲自出面招揽了。
两人寒暄毕,一番客套退让后分了宾主位坐下,立刻就有仆人端了茶水送上,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了。齐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下仆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根本是世家旧族才能调教出的行事规矩,绝对不是一个粗糙的武夫短时间内能够使唤出来的。
待茶水入口,齐王更是眉心一动——竟是新鲜的碧落银针!须知,这可是南楚进贡的新茶,因安乐侯欢喜,皇帝将绝大部分都赐予了侯府,连淑妃的长春宫都没分到几两——区区一个五品武官,从何得来?
他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纹丝不动,闲闲的挑了个安全的话题开始跟烈四聊天,慢慢套他家世背景。然而烈四心中先入为主的已经对这位皇子的危险性抱有想法,因此表面上虽然附和的天衣无缝,警惕性却是越来越高,貌似粗疏的打着哈哈,三分真七分假,只把卫涟给自己做的那套背景信息拿来敷衍。齐王费了一会儿精神,竟是毫无所得,心中警铃大作,想了想,正待说什么,忽然听得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含笑的声音:“殿下怎么知道这里有好茶,巴巴儿的就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