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敏下了班回来,方木在厨房煮饭。她踢了高跟鞋,累得腰酸背痛。方木从里面端了一碗热粥:“来喝了吧。”
高敏接过来,想和他说上句话,他却回厨房了。
他用鱼罐头伴猫粮,倒在一个小碗里,饭团喵呜喵呜叫得急躁,扒着柜子要上来。
他伸手一捞,把闺女抱上料理台。
饭团吧嗒吧嗒埋头狂吃。
方木揉她的耳朵,她抖着耳朵,给了方木一口。
“小兔崽子!”
方木笑骂了句,也不动她了,就在那看着她吃。
饭团吃完了,舔舔嘴,哼唧了声。开始用爪子洗脸,舔身上的毛。
方木看着她没完没了地舔,过去用手挡着:“别舔了。”
饭团根本不怕他,转个身接着舔。
“别舔了。”
方木再过去挡。
饭团以为和她闹,猫着腰扑过去捕猎似的撕咬。
高敏忽然出现在身后,一下把她赶下台去。
“有没有病啊,你就让它那么咬。”
方木慌忙找猫,饭团已经吓得钻柜子底下去了。
怎么叫都不出来。
流浪猫都极为敏感,别人对她不好,她感觉的出来,就更怕人。
他曾经见过一只不过两个月的小猫被商场的人抓住,声嘶力竭地叫,没头苍蝇往墙上撞,利爪抓伤人逃跑了。
方木不快地看了高敏一眼。
高敏把碗放水槽里,回身道:“我怀孕了你还养猫,脏不脏啊,传染了病怎么办?”
“帮朋友养的。”
“那赶紧送回去吧,我妈来了又要说。”
“嗯。”
方木没送回去,他把饭团养在了客房阳台上。每天进去喂猫、铲屎、陪她玩。偶尔高敏不在,也带她出去遛遛。
他们似乎过回了以前的日子,平淡无奇,寻常的家庭生活。方木还算尽职,每个星期陪她去医院,对她的饮食很注意,也会嘱咐她一些注意事项。可是,高敏却想和方木吵一架。
不是现在这样温吞水,对她像做一件任务似的,而是真刀真枪地吵一架。
大家把底下的情绪都暴露出来。
可是他们今晚又说了不到五句话,方木在工作,她也是。
方木说了她一句,让她去休息。
她不软不硬顶了回去。
方木就不再说了。
他不说高敏更生气,她现在有事没事找茬,方木都让着她。
他不管让还是不让,她心里都不舒服。
她想,这难道就是孕期激素紊乱吗?
她憋着气,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方木玩手机,她不高兴地:“辐射对宝宝不好。”
方木把手机关了,躺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不玩手机,她也生气。
她看见他这副样子就生气。
“你是不是还怪我?”
“我没怪你。”
“可是你就在怪我,怪我这时候有孩子吗?这也不是我决定的,我公司已经一堆事了,我不想回来看你脸色。”
方木已经尽量做好了,为了孩子,他忍着思念,压抑渴望,甚至放弃自由,活在这座婚姻的坟墓里。
越活越窒息。
他还要怎样呢?
“你之前的话其实没有收回对不对?”
高敏一针见血,就是逼他说出实话。
然而实话太伤人,他们在无垠的黑暗里静默。
高敏忽然很绝望,他还是不爱她,也没法爱她了。
方木翻了个身:“睡吧,有条件你还是休养一段时间,孩子重要。”
这句话也不知哪刺激了高敏的神经。
她猛地坐起来:“你也让我放弃工作是不是?孩子重要,我就不重要吗?生孩子,哺乳两年过去了,我还剩下什么?”
她太恐慌了,简直不敢想。
方木快睡着了,被她这么一通动静闹起来,和她面面相觑。
三十七 寻找
天气热了,高敏心情烦躁,不喜欢去医院。最近她什么都吃不进去,恶心干呕,容易累。公司的小姑娘们前呼后拥和她玩笑,她强撑着精神和她们说话。 老板来了,对她也很关心,催她回家休息。她已经迟到早退,时不时地还请假,手下的活越来越少。无形中又回到了以前闲职的状态。
她很不情愿,依旧做她的工作,甚至做得更好。从不肯在公司露出一丝疲态,同事们都夸她体质好,孕期反应都没有。她趴在卫生间呕吐,努力平复狂跳 的心,补好妆若无其事出来了。
中午,方木来接她,看她脸色不好,忙扶着她上车。
“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你这样不行。”
高敏闭着眼,压抑那股恶心。
“有水吗?”
“我下车给你买。”
“算了。”
到了医院,方木去接了水来,陪她在大厅缓了缓。
“回家吧,工作还可以再找,这个时候别任性。”
高敏不耐烦地看他。
“回家你爱我吗?”
方木皱眉,“我们过段时间再谈这个问题,现在你身体重要。”
高敏讽刺他:“生完孩子离婚?那还不如不要孩子。”
两人一言不合,都沉默下来。
医院的人太多了,预约了门诊,就要在大厅等。大家挨号进。
大厅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孕妇,她们有的是一个人来,有的是老公家人陪着,一大家子乌泱泱地占一排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