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我——”
“到了。”
方木帮着他搬下箱子,苏回锦一一接过来,并不让他拿。他去取票,排队,到候车室。四处人来人往,吵嚷喧嚣,他来不及和他说一句话。两人等在队伍 里,方木急匆匆给他买了水、晕车药还有一包他最爱的甜点。
苏回锦接过来放包里:“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方木紧跟着他,旁边人群推搡,他一把撑在栏杆上护着他。
“能不走吗?苏,我有话和你说,能不走吗?”
苏回锦这时终于露出一丝裂隙,他低着头,悲悯地:“我得走,你别等我了。”
“不,我等你。我处理好这边,我一直等你。”
他们隔着栏杆,安检员吆喝着上车。方木紧紧抓住他的手:“给我次机会,你给我次机会!”
苏回锦看着他,眼里滚动着光,他们逐渐被人群分开、淹没。
方木和安检员吵起来。
苏回锦转过身,车开始要走了。
三十八 谈判
苏回锦上了车,找到后面的卧铺。他把行李放好,坐在窗边的小桌旁。周围的人喧闹吵嚷,搬上搬下。他望着窗外,风景正在倒退,列车越来越快。赶在 关门的最后一刻,砰地一声,方木跳上列车。他滚落在车厢里,狼狈地爬起来。
苏回锦看着他,脸发僵,整个人呆了。
方木呲牙咧嘴地挤过去,坐他对面,窗外浮光掠影,列车风驰电掣地驶去。
苏回锦皱眉:“你不该上来,下一站就下去吧。”
方木道:“我没带钱,和乘务员说上车补。”
苏回锦掏出钱夹,给了他几百块。
“补完票,你再买个返程回去。”
方木不接,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苏回锦扭头看窗外。
列车经过一片田野,清澈的天空和起伏的山峦。吹着徐徐微风,漾开他的头发。
外面岁月静好,他们却艰涩难行。
方木道:“你跟我回去。”
苏回锦一口否定:“不行。”
方木道:“那你别辞职。”
“不行。”
“那你别离开我。”
“……”
“别让我见不到你。”
苏回锦不回话。
方木感觉心被他拽着,他让他死就死,让他活就活。
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苏回锦并不理他,他愿意补票就补票,愿意不补就不补。他不想回去就不回去。
他忙自己的事,掏出电脑整理相册。
方木坐他对面,没着没落,彼此疏远又生分。而且苏回锦这次毫不让步,他怎么说都没用,都碰了软钉子回来。
渐渐地,两人的气氛越发沉重。
方木买了水来,“别看电脑了,晃得眼睛疼。”
苏回锦道:“你喝吧,我不渴。”
方木把手收回来,攥紧了水瓶。
“要吃什么吗?买个虾仁炒饭好不好,我到餐厅问了,刚做好的,很干净。”
“不用了。”
苏回锦合上电脑,想起什么似的:“那边没有你住的地方,你自己准备。”
“条件艰苦,你也没带帐篷睡袋,衣服也不够。”
“哦,对了,我不能带着你。下了车,我就跟着大队走了。”
方木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你非要这样吗?”
“怎么了?”
“你非要折磨我吗?”
两人一触即发,男人撑在桌子上俯视他,恶狠狠地瞪着。
苏回锦迎着他的目光。
“我不想折磨你,所以你也放开我。”
“我不想放开你。”
“你必须放开。”
“为什么!”
方木低吼,像一只走投无路的狮子。
“我放不开,我很痛苦,你看不出来吗?”
他低着头,激烈粗重的喘息喷在耳边。他压抑、挣扎、无能为力。四面楚歌,哪一条路都走不通,就算想出个办法,也被他否决。
“我要离婚。”
“你不能离婚。”
“我想要你。”
“你不能要。”
“为什么啊?”
“我不配。”
男人绝望地挣动,身体在抽搐,额头青筋暴起,像一个被剥夺的孩子,委屈又无望地扶着墙坐下来。
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苏回锦抱住他,把他的头搂在怀里。
“我们都坐在地狱里,都得接受惩罚。”
方木跪在地上,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
他刚刚爱上他。
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他不能。
“你和我回去,我会处理好的。”
“不要。”
“你别辞职。”
“不行。”
“你别让我见不到你。”
苏回锦都想笑了,他翻来覆去谈条件。他不懂爱情。
回去,他们就是偷情,不叫爱情。
爱情应该是平等的,健康的,互动的。他让他在出租房里当妾,那不叫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