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说出来如何？结果好不好又如何？

他周言温的心思、愿望、所求，沈辞忧都懂。

只要沈辞忧懂，就好。

——我的愿望，你能不能帮我实现？

沈辞忧带着笑意的眼看着周言温——也许，可以试试看。

……

过没多久，爷爷已经可以出院了，医院交代在家一定要好好休养，老人家的身体可比不上年轻人，调养的千万得注意。

周言温还没等沈辞忧开始想办法，已经安排好护工上门照看。简轩表示周言温简直就是马屁精中的战斗精！

已经是入秋了的天气，天气昼夜温差比较大，白天出太阳的时候热得像夏天，到了晚上夜风一吹，凉风嗖嗖的就得把外套裹紧。

沈辞忧加完班，时间不算晚，周言温手头的工作还没做完，沈辞忧就先去爷爷奶奶家坐坐，等周言温忙完了再过来一起回家。

这个点爷爷奶奶还没睡，早等着沈辞忧来，忙把已经熬好的汤端出来飞沈辞忧喝，听说周言温等下也过来，奶奶蹦起来就窜进厨房——把汤继续热着！等下温温也喝几碗！入秋要给孩子们补身体！喝汤最好！

沈辞忧嘴角微微抽了抽，奶奶动作好矫捷……

奶奶在厨房忙活，沈辞忧一边喝汤一边和爷爷聊天，不知道是不是沈辞忧的错觉，爷爷的话提不知为何一直围着周言温打转，也不说别的什么，很仔细地问着沈辞忧和周言温两人相处时鸡毛蒜皮的小事。

沈辞忧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看着爷爷——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爷爷的样子有些踌躇和担心，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奶奶，低声问了一句：“你们两，是在一起吗？”

沈辞忧一愣，什么？

爷爷摆了摆手：“我们这么大年纪了，别的不说，看人还是准的。周言温对你怎么个好法，对我们怎么个好法，我们看得出来。人对人好，区别大得很。”

沈辞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和周言温，还没有很明确是怎么个关系，但不管承认还是否认，都没有意义。爷爷奶奶已经看出来了。

沈辞忧一时间哑口无言，心里有些迷茫和惶惑。

不是畏惧世俗，而是对老人家愧疚。

世俗的眼光和介意有什么了不起？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喜欢上一个人，不过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没伤天害理，没十恶不赦，谁又有资格来说他个不是？

但是爷爷奶奶，不同的。

他们是身边最亲的人，是血液里最重要的存在。况且……况且曾经，父母的离去，已经让爷爷奶奶‘死’过一次了，这一次……

“这一次，”爷爷抬手摸了摸沈辞忧的脑袋，轻轻一声叹息：“你看准了？”

沈辞忧回答不出来。

不是不够信任周言温，而是，不相信自己。

沈辞忧看着爷爷，老人家苍老的面容上是怜惜是心疼，它们清楚地诉说着——这个孩子，这一次是不是找到了可以真心托付的人？是不是从今往后可以安稳一生？

沈辞忧心里克制不住地发酸发胀，带起疼意慢慢逼红了他的眼眶。他无法承接爷爷的情感，他不够格。

当年那一场笑话与事故，从头到尾都是因他而起，赔上了自己的情感，赔上了父母的性命，赔上了爷爷奶奶的幸福。

白发人送黑发人，刺进骨子里无法接受的疼。

沈辞忧咬咬牙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

爷爷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世俗可以不害怕，但不代表可以走得顺畅。未来的路还很长，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算是轻的。有多少人是被世俗逼死害死的？如果可以，怎么都想辞忧找个好姑娘，成家立业好好过一生。不为其他，而是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这孩子免于那些无谓的世俗伤害。有谁会愿意自家孩子选择一条，明知道满是荆棘，还要伤痕累累往前走的路？

可是孩子回不了头，那能怎么办呢？难道要看着他被世俗捆绑被亲情束缚，孤身一人老无所依？

这只会让人更难过。

爷爷勉强笑了一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比希望这孩子找个依靠，更能让人放心和高兴的呢？

爷爷吸了口气，又揉了揉沈辞忧的脑袋，笑了：“我看他是挺不错，闻之也跟我说了，可以放心。你呢？觉得他可以依靠吗？”

沈辞忧沉默。他知道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周言温这个人，足以让沈辞忧肯定地开口‘是啊，他可以依靠’。

可是沈辞忧说不出口，好像一旦说了，就走上了一条明明很踏实，却依然让他满心惶恐的路。这惶恐来自心里放不下的阴影，因为这阴影，还有一部分，覆盖着爷爷奶奶。

——如果我再次走向这条道路，爷爷奶奶，又该如何？

沈辞忧此时已经执拗的陷入了死巷，不知道怎么走出来。

奶奶一直在厨房听着，见这会儿气氛闷住了，看着沈辞忧那样子也是心里一阵疼。奶奶狠狠瞪了爷爷一眼——都怪你！会不会聊天了到底！

爷爷委屈——这事总得说清楚的！

奶奶不理爷爷了，坐沈辞忧旁边笑着逗：“人温温挺好的！个子高，样貌强，性格还好，又有钱有车有房的，挑剔什么呀挑……”

“稀罕？！”爷爷一瞪眼：“谁在说这个了！再说，又不是只有周家有钱，有钱有车有房就了不起……”

爷爷话还没说完，“咔嚓”几声……周言温开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