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的失神只有一瞬,面对白沉的问题,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自闭儿童吗?反正白沉也打消了教育枢的念头,所以并不在意,他没有继续打扰枢,而是和悠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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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姿态相当随意,“悠,你既然愿意解开这个家的结界,想必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吧?例如八年前,你封闭这个家的真相,又比如……李土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
白沉说到这里,脑海中迅速闪过了枢的脸,虽然玖兰家的孩子向来优秀,可是枢明显优秀过头了,挑剔不出任何错误的优雅举止,温柔体贴的绅士笑容,以及……那不符合年龄的眼神和性格。
那个孩子……身上沉淀的历史气息太过浓郁了,白沉活了太长的时间,也见过了太多人,他可以感受到这个孩子和他有些相似。
“让我来猜猜看好了,李土是不是对枢下手了?”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白沉的眼中却带了几分笃定。
“不愧是叔叔,哥哥明明没有告诉你真相,你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悠有些感慨,“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枢早就是我和树里真正的孩子了,这次邀请叔叔过来,是有别的事想谈。”
“什么事?”
“请你小心李土。”悠垂下了眼帘,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似乎有些哀伤,“哥哥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但是……”
“是吗?”白沉并不意外的勾起了嘴角,“我啊……倒是觉得他从一开始就没变,他从小就是个变扭的孩子,想要的东西总是无法坦率的说出口,久而久之,反倒变得否定起那些东西来了,最后渐渐的,连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也迷失了。”
是的,李土从小就太过聪明和骄傲,自视甚高的和人拉开了距离,如果是一般的孩子,当发现自己一个人很寂寞的时候,或许会意识到自己错了,从而和他人拉近距离,但是李土却恰恰相反!
他太骄傲了,所以无法否定自己,所谓的寂寞不过是自己的软弱,所谓的渴望不过是一时的幻觉,越是感到痛苦,越是深陷泥沼。李土在不断认同自己的同时,最终心理也变得扭曲起来。
如果错误的不是自己,那么……一定是他人。
可是归根结底,李土只是想要有人关心他罢了。本来悠和树里是他最亲近的亲人,但是两人的眼中最重要的都是彼此,悠和树里并不是不关心李土,只是那份关心,反而令李土感到不快。
李土的性格中有独裁的因子,他需要的是完全属于他的东西,悠和树里都不能完全属于他,所以他选择了疏远两人。
悠没想到白沉会那么说,他有些微怔,不过很快,他就释然的笑了起来,“叔叔真的很喜欢李土呢。”
哈?白沉睁大了眼睛,悠到底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他只是合理的分析了李土的性格罢了。
“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悠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我和树里想脱离玖兰家。”
什么?白沉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散发出惊人的魄力,“然后呢?”
“抱歉,叔叔。”即使是悠,这一刻也不由得冷汗涔涔,“我并不是对叔叔有任何不满,只是玖兰家目前的处境……太危险了,我必须保护树里和枢。”
“说是脱离玖兰家,其实也就是不插手玖兰家的任何事务。”悠解释道:“希望叔叔能理解我和树里。”
其实悠说这番话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比起李土,更让他忌惮的其实是这个叔叔。在他印象中,他的叔叔好像没有对任何事认真过,哪怕只是心血来潮的想法,只要他的叔叔开口了,周围的人都会替他拼命完成。
他看过蓝堂永路和其他侍奉他们的贵族脸上的表情,与其说他们是不敢违抗叔叔的命令,不如说他们是完全被这个男人蛊惑了,心甘情愿的为其卖命。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了,玖兰白……他的叔叔拥有煽动人心的力量,人们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认同他的观点,从而站在他的身后。
哪怕只是无心的一句话,也能在吸血鬼之中掀起腥风血雨,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或许跟随这样的叔叔也不错,但是……他必须保护树里和枢。
他的叔叔无坚不摧,没有任何人可以击倒,但是树里和枢不一样,总有一天,那些反对叔叔的人或许会把主意打到同是玖兰家的树里和枢身上,所以……他必须那么做。撇清关系,保持中立的态度,这样,凭借纯血种的身份,才能保证没有人会对他们动手。
“抱歉。”悠低下了头,可是那双眼睛却异常坚定,“辜负了你的养育之恩,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是请叔叔务必善待树里和枢。”
就在悠以为白沉会大发雷霆的时候,房间里却响起了轻轻的笑声,白沉只是就那样平静的看着悠,语气和平时一样温柔,“不是很好吗?你和树里只要像这样就足够了。”
“……”悠有些意外的抬头去看白沉,正好撞上了那双还未移开的漆黑瞳孔,那是读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无悲无喜,可偏偏脸上又带着笑容。
矛盾又合理,违和又自然,悠只觉得被扑面而来的某种颤栗感压得喘不过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背脊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既然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白沉走到了门边,他看着惊魂未定的悠,有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