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可我不能,我不知道死神会在哪一个时刻突然到来,可能,就是五米之外的下一个路口。”他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接着说,“小时候我总生病,隔几天就要住一阵医院。每次进医院,妈妈爸爸总是焦急又难过,有次我看到妈妈背着人,偷偷哭了。那时候我就想,我要很努力的活着,努力让自己少生病,不管多不喜欢的蔬菜,只要对身体好,都要努力吃下去,不管多讨厌一个人,我都不与他发生争执,不打架,不钻牛角尖。因为我没有资格那样做。我不像别人,有大把的健康可以挥霍。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活着,就是为了能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罗劲松低下头,不住吻着楚向宁的额头,向宁已经泣不成声:“你知道吗,每天放了学,一身脏兮兮地回家,打开门喊一声‘我回来了’,那是我曾经最幸福的时刻。我好害怕,当‘全家福’变成一个人的时候,该多孤单啊。可是我太渺小太没用了,无论我多么努力地爱他们,努力哄他们开心,努力让自己健康,努力笑,努力忽视所有不开心的事,他们还是一个个的离去了……”
罗劲松用厚实而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擦去向宁脸上不住流下的眼泪,坚定地说:“二胖别怕,我会一直在的。我也会很努力地活下去,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永远都不离开!”
那些天,楚向宁的精神总是很差,经常胸闷气短,饭也吃不下多少。早上起床的时候,总要适应半天,站起来过快就会头晕。罗劲松将手边的事全部放下,一心一意看着向宁。
周末的时候,罗劲松载着向宁去看望了楚妈妈。楚妈妈依旧拉着向宁亲热地叫着:“敬川,敬川,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儿了。”
楚向宁帮妈妈捋了捋额角散乱的头发,无限柔情地说:“我这不是来了嘛,分开久一点,让你多想我一点。”
楚妈妈甜甜地笑了,很快又撅起嘴巴:“还有我们的小安安呢,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你说过如果我乖乖吃药,就带我们一起去吃大餐的。”
楚向宁的脸上飞过一丝酸涩,又很快被强撑出来的僵硬笑容所代替:“可是医生说,你的病还没好啊!放心吧,大哥很乖,他……也有很多话想对老妈说呢。他告诉我啊,等妈妈的病好了,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会亲自来陪你说话,告诉你他有多爱你的。”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扑到那对孤单的母子身上,仿佛一个看不见的拥抱。楚妈妈迎着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从罗劲松的角度看过去,楚向宁的衣服被风卷起,空空荡荡盖在身上。那衣服本是合身的,只是人瘦了许多。一阵心疼,赶紧移开目光。
出了疗养院,罗劲松努力寻找话题宽慰楚向宁:“干妈的身体看起来很硬朗,你可以放心了。”
楚向宁无奈地笑笑:“可惜还是记不起我来。”
罗劲松想了想:“那又怎么样,她叫你敬川,你现在依旧是她心里最爱最亲的人。”
行到路口,楚向宁说有些头晕。罗劲松怕他是身体不适而晕车,便将车停在路边,取了水给他喝,然后轻轻帮他按摩着胸口。
人行道上,一对年迈的老夫妻,正搀扶着蹒跚前行。两人的目光追随着那对老人,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罗劲松感叹说如果自己也能这样,和二胖一直生活在一起,等到老了的时候,就这样彼此搀扶着,真好。
楚向宁也说,真好。
罗劲松一时动情,竟有种飙泪的冲动,他赶紧将头转向一边,假意撸头发,借机将眼角的泪珠擦掉。谁知这一丢脸的瞬间到底没逃过楚向宁的眼睛,向宁笑他道:“罗劲松你不至于的吧!人家说啊,老泪纵横老泪纵横,说的就是你吧?”
罗劲松调侃道:“我是从那老太太皱巴巴的脸上,看到了你未来的样子,吓得差点哭出来的。”
楚向宁不理会他,淡然说道:“就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或者,即使我能活到那个岁数,也绝对没力气搀扶你了。”
罗劲松一拍胸脯:“放心,我强壮着呢,到多大岁数,都背得动你。只要你的体重不变回到肉球二胖的水平。”
楚向宁瞪了她一眼:“得了吧,你比我大那么多,等我老了,你早朽了。”
罗劲松想了想,豁达地说:“那能咋办,努力活着呗。反正二胖子不死,我一定不会先死。”
《
遗言 几天之后,监狱方面交还了楚向安的遗物——几本书籍,一些旧的信件,以及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信大多是季临写给他的,也有几封是他写给季临,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得及寄出的。书籍都是音乐方面的,很新,几乎没怎么翻过。其中一本书里,夹着张照片,正是当年大家一起去日本,在富士山下所照的那张。照片背后,寥寥草草写了几行字:爱我吗?我双手沾满鲜血,你也一样的罪恶!相爱?如果有天,地狱相见,再说爱吧!
除此之外,再无只言片语。
楚向宁思前想后,最终打了个电话给陶桃,让她帮忙将信件和照片转交给季临。陶桃匆匆而来,看样子有些疲惫,没说上几句就急着告辞回去。她说季临哥仿佛变了一个人,非常暴躁,经常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情绪失控大吼大叫,还到处联系,说是要查楚向安的真正死因。陶桃幽幽叹着气:“我们都劝他说向安哥是自杀的,可他就是不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