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的称呼像是一根冒着寒光的长针,狠狠地扎进诺埃尔的心里,扎的他生疼,他倔强地看向雷伯汀,“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那么刚刚怎么不出来而是躲在一旁听我们交谈。”
“我没有躲在一旁偷听,我不出来是因为我认为比比可以解决好这个问题,我信任他。”雷伯汀摇摇头解释道。
雷伯汀脸上那对德比慢慢地信任与爱看在诺埃尔的眼里却扎眼无比,或许是刚刚喝下的酒精起了作用,诺埃尔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与自持,冲雷伯汀喊道,“德比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一心一意死心塌地?他只不过是一个没用的有缺——”
“住口!”诺埃尔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雷伯汀厉声制止,此时的雷伯汀脸上不见了刚刚的云淡风轻,他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诺埃尔,语气无比严厉,“不要在我的面前对我的爱人妄加指责,我会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重语气地说完这句话,雷伯汀长吸一口气,好似要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愤怒,他用尾鳍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细砂地面,然后才抬起头看着呆住了的诺埃尔,“你,或是别人,随便哪个人鱼也好,你们看到的都是表象,你们也只愿意相信你们看到的表象。你们一厢情愿笃定地认为德比这样不好那样不行,甚至觉得德比和我的结合是高攀了我。但是我得说,德比的好,抱着这样心态的人永远都发现不了。有的时候,我看着德比的睡颜,我心里会一阵窃喜,因为你们都没有发现他的好,只有我发现了,所以我才能如此顺利地追求到德比,让他和我结为了伴侣。每每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总会涌起类似于庆幸与感激还有幸福交织的心情。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感情是相互的。我之所以幸福,德比也之所以说他幸福,那是因为我们彼此相爱,仅此而已。纯粹的爱情其实空间很小,小到只可以容纳两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三人,你明白吗?”
看着雷伯汀转身离开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诺埃尔这才松开自己紧握的拳头,而那尖锐的指甲划破的手心而流出来的鲜血也顺着指尖一颗一颗地滴落在了地上。
此刻的诺埃尔觉察不到疼,他只觉得满心的悲凉与可笑。他不明白自己明明看到了雷伯汀和德比那样恩爱,为什么还要上前去自取其辱,究竟是那次初遇就留在心中深刻的影子所导致的执念还是因为看到自己所爱恋的人鱼居然和一个那样其貌不扬甚至还有缺陷的雌性的结合让自己觉得受到了侮辱?
诺埃尔不知道,也得不出答案,他只知道,第一次看到两只人鱼亲密地靠在一起的画面就刺痛了他的眼,捏痛了他的心,后来对方那双双有意的回避更让他心中酸苦不已。但是在平时,这样的情绪都被那个骄傲而自持的诺埃尔所压制住了。是的,诺埃尔是骄傲的,他是自己部落那些单身人鱼炙手可热的追求对象,他有着姣好的容貌,他的尾巴鱼鳞紧致闪亮,他的眉心珠明亮却不刺眼,甚至他织出的绡纱也是被族人所称赞的。这些林林种种让他有资本也有资格骄傲。但是,头一次如此倾心一只人鱼,头一次受到这样的打击,这让诺埃尔不得不求助子自己族中独有的美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也只有在神经被麻痹之后,诺埃尔才会冲动地有了今天的举动,借着酒精的怂恿,诺埃尔才会放纵地说出那些平时冷静的诺埃尔绝不会说出口的伤人的话,因为觉得憋屈,所以才想要发泄,偶尔清明的神智也神使鬼差地纵容了自己的行为。
但是今天这样一场在谁的面前都没有得到胜利的交谈,却让诺埃尔无比清醒了过来,德比诚然有那样多的缺陷,但是诺埃尔却从他那不卑不亢的态度中明白了他对这段感情的捍卫与信心。也是这个时候,诺埃尔发现,其实德比远不像那些人鱼描述的那样胆小怯懦而黯淡的,在提及自己的爱人与家庭的时候,德比脸上所绽放出来的神采,连诺埃尔都不得不承认,很迷人。
至于雷伯汀,再度想起那个立在自己面前毫不犹豫表明态度的人鱼,诺埃尔的眼睛有些泛酸,嘴角的笑意有些自嘲。他是那样坚定地击碎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点幻想,那样明白地告诉自己他的心意,一点点都不愿意犹豫拖泥带水。面对着这样的雷伯汀,有着自己骄傲的诺埃尔,怎么还可能舔着脸往上凑?
那些理智的思维渐渐回归,脸上的潮红与眼中的迷蒙也渐渐散去,诺埃尔独自在礁石那儿坐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表情平静地离开了那个埋葬了自己第一次动心的感情的地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诺埃尔已经理清了自己的心,那边雷伯汀也回到了家。
看了一眼并未收拾的还摆在桌子上的两杯茶,雷伯汀抿抿嘴,径直去了卧室,但是出乎雷伯汀意料的是,德比并没有在那里,最后雷伯汀在工作室找到了正在织绡纱的德比,他从后面拥住德比,轻声问道,“怎么想到织绡纱了?”
德比表情不变,好像刚刚诺埃尔压根没有来过一样,“没什么事,觉得有点儿无聊。”
“是么?觉得无聊了?那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雷伯汀伸手顺了顺德比柔软的头发,笑眯眯地问道。
“出去?去哪儿啊?”德比又以为是去海面晒太阳,随口问道。
“秘密。”这一会,雷伯汀卖起了关子,而是答了一句之后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德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