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的要砍了?怪可惜的……”
凌祁祐斜睨向他,细长的眼睛里全是冷意,小丑儿不敢再说,怏怏闭了嘴。
而凌祁祐去又突然再次顿住了脚步,好半晌,启唇道:“去地牢。”
小丑儿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了他,凌祁祐淡漠的双眼没有焦距地落在远处,再一次重复:“去地牢。”
关押萧楚谦的地牢在皇宫的西北角,深到地下,昏暗又阴湿,霉臭味扑鼻,凌祁祐站在那长满了斑斑青苔的石阶上,闭起眼睛,便又回想起当初那场可怕的噩梦,他也是被人关在这样的地窖里,与冰冷黑暗为伍,萧楚谦不肯直接杀了他,却用这样的方式狠狠折磨着他,几乎将他逼疯。
小丑儿看凌祁祐闭着双眼睫毛微颤,身体摇摇欲坠,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赶紧低声提醒他:“陛下,还是算了,别下去了吧……”
凌祁祐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提脚坚决地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小丑儿手里的火把照亮了不大的地牢四壁,蛛网四处交结,虫鼠横行,萧楚谦背对着他们缩在角落里的草垛之上,听到声响,竟是轻笑了起来:“小石头,今日这么早就送饭来了?这顿是馊肉还是臭鱼?”
凌祁祐顿住了脚步,没有做声,过了半晌,萧楚谦许是觉察出了不对劲,慢慢转过了身来,看到出现在面前的人是凌祁祐,先是一愣,然后便又笑了:“陛下不是不肯见我吗?今日哪里来的兴致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凌祁祐看着面前的男人,蓬头垢面,胡子邋遢,身上是最单薄的囚衣,因为寒冷,裸/露在外的手背几乎青筋暴起,唯有那双直视向自己的眼神依旧如往昔那般锐利不带半丝愁苦。
“你还没死?”凌祁祐一字一顿,说得近乎咬牙切齿。
“还死不了,”萧楚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有的吃有的睡,哪里那么容易死。”
站在这阴湿的地牢里,凌祁祐即使身上裹着大氅,依旧是觉得冷得有些受不了,他就穿着这么一件单衣,且还中了毒,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么想着,凌祁祐心里依旧是不痛快至极。
“那株梅花树,朕砍了。”
凌祁祐突然转变的话题,让萧楚谦再次一愣,道:“砍了?”
“开花了,朕看着厌恶,砍了。”
萧楚谦静静看着他的双眼,半日之后,转开视线,轻叹了一气:“何必……”
“朕迟早会杀了你。”
萧楚谦没有再接他的话,一时间整个地牢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凌祁祐也没有再说,良久过后,转过身,再次走上了石阶。
一直到他的背影几乎消失不见,萧楚谦缓缓才开了口:“祁祐……没有我,你会不会觉得很寂寞?”
凌祁祐的脚步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连跟在他身后的小丑儿都几乎没有察觉,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地牢门阖上的声响再次响起,萧楚谦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从地牢里出来,小丑儿看凌祁祐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一些,默默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多嘴,一直到凌祁祐先开了口问他:“谁让你送馊了的饭菜去给他的?”
“陛下说不能让他在里头好过,奴婢才……奴婢该死……”小丑儿低下了头,低声请罪。
凌祁祐没有再说,大步回了昭德殿去。
不几日,徐重卿就把收集来的侯选后妃的官家小姐名册和画像给送了来,让凌祁祐过目,凌祁祐连瞥都没有瞥一眼,直接道:“就册心兰表姐为皇后吧,朕会下旨礼部,十日之后大婚,其他的那些,暂且罢了,宫妃以后再添也不迟。”
徐重卿对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说,只问道:“十日之后,会不会太赶了一些?”
“就十日之后吧。”凌祁祐坚持道。
于是徐重卿也没有再说,便就点头应下,退了下去。
以国舅徐国公之女徐心兰为皇后,十日之后举行帝后大婚典礼的太后懿旨当日就发了下去,虽然时间上仓促了一些,但这人选却完全不出乎众人意料,于是也没有什么好多议论的,满朝文武也都只要等着喝皇帝陛下这杯亲上加亲的喜酒就够了。
大婚当日穿的礼服不几日就赶制了出来,凌祁祐换上身,看着镜子里刺眼的一片红,只是这喜气却完全映不进他的眼里。
小丑儿一边帮他掖平衣角,一边小声嘀咕:“陛下明知道心兰小姐她心里有别人,做什么还要娶她呢……”
凌祁祐没有做声,直视着镜子里自己淡漠的双眼,终究是心下一声轻叹。
皇帝陛下大婚的那一日,从国舅府一路到皇宫,花团锦簇,十里红妆,在震天的锣鼓声响与群臣百官齐声恭贺中,凌祁祐牵着被人扶下花轿的徐心兰,握住她冰冷的手,带着她走上了崇恩殿的石阶。
所有的流程都是按着当年先帝和徐太后大婚的那一套,凌祁祐麻木地在礼官指引下完成一项又一项繁复的仪式,一直到入夜之后,被人扶着进洞房,慢慢挑起新皇后头上的盖头,对上的便是同样一双冷漠的双眼。
寝殿里的人陆陆续续退了下去,凌祁祐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清水抿了一口,方才因为酒喝得多了有些混沌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看着坐在床沿边低着头不自觉搅紧了手中帕子的徐心兰,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朕不会碰你。”
徐心兰猛地抬起了头,错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