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里又不当风口,又离泉水近,回来也方便。;
小蝎不服气地说:;偏有这么多讲究!我还说就搭在林子里,听一晚上松涛,又能看见萤火虫,也停有趣的。;
暮云笑道:;这个你就得听我的!我选的地方有多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搭好帐篷,又来回几趟,搬了些东西进去。一切收拾停当,暮云还没说什么,就见小蝎扑进去,掀开小天窗,对着天空挤眉弄眼,嘴里嚷嚷道:;快点儿黑!快点儿黑!我要看萤火虫!;
暮云就跟进去,躺下来,说:;猴急什么!说会儿话,天马上就黑了。;
小蝎也趴在他身边,和他说些鬼话。一会儿说什么时候去洗澡,暮云说随便罢,他就说马上去;暮云刚答应,他又说还是天黑透了好,别碰上那个大姐又忙忙慌慌地去看她那荷花,被她把人看见,反倒吃大亏。一会儿又说暮云你头发这么黑这么黑,简直黑死了,暮云说你的也很黑,他却说我头发黑是应该的,看你黑到这份儿上,虽不及我,也算难得了。诸如此类,也难尽述。
正说着话,果然天色尽黑,跟着风声大作,那松涛更雄壮了些,只听得耳边一阵阵澎湃,似乎有潮水乱卷,随时就要紧逼过来。空气明显湿润了许多,温度也很快降低。暮云关了帐篷门,就叫小蝎进睡袋,他自己也钻进去。
等风声渐小,月亮也慢慢爬上天空,清辉如水银泻地,隐隐传来一声狼嗥。
小蝎笑道:;还真有狼!;
暮云点点头,说:;远得很呢,不知在哪座山上。;
小蝎又说:;咱们还没洗澡。;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缩进睡袋,都叫:;不去了!;
过了一阵,暮云见小蝎又有睡觉的架势,就拍拍他,说:;萤火虫出来了,快看!;
小蝎果然伸头出来,四处张望一会儿,高兴地说:;是啊,真多!真美!;
暮云本来是哄他,听说真有萤火虫,就跟着看。
那时月光已偏移了几分,本来被照得通明的帐篷又陷入黑暗。虽然关着门,也看见一点点幽明火光从天窗上闪烁而过,诡异妖媚,自有一种神秘引人之处。
小蝎就跑出来,把帐篷门打开,两人就并排趴着,看见更多萤火虫漫天飞舞。
静静看了一会儿,暮云就说:;都说你聪明不凡,也不见你谦虚,我就问你,你觉得萤火虫像什么?;
小蝎随口道:;像妖精的眼泪罢。;
暮云笑道:;一个比喻也这么刁!什么怪人!;
小蝎也问:;那你说像什么?;
暮云想了想,摇头道:;我也许有点儿想法,被你这句话放在前面,也说不得了。刚才还笑,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比喻入骨。形态、颜色、质感都贴近,又隐约,又阴柔,又伤感。我倒为这句话有些难过了似的。;
小蝎笑道:;一句闲话而已,你就去琢磨它!不说比喻了,我也问你,萤火虫都在哪里?;
暮云说:;天上飞的不是!;
小蝎摇头说:;也只对了一半。;
暮云笑道:;我就不信,难道还能在水里土里。;
小蝎说:;水里暂时不知道。你看看地上。;
暮云低头瞩目,果见草丛中有星星点点的微弱亮光,又笑道:;我还真忘了。一般萤火虫只有雄的漫天飞,雌的都趴在草丛里。;
小蝎沉吟说:;就是啊。想起来也有趣,这么小的虫子,也和那些鸟儿似的,雄飞雌伏,规矩不少。;又问:;你说说,反正它们什么都不吃,也不打猎,为什么就雄的到处飞,雌的就老老实实趴着呢。;
暮云微笑说:;仿佛一个性别专门表演,另一个性别做观众似的。就像某种类型的故事。;
小蝎高兴地说:;不管它!看起来好看就成了!我还真是有几年没见过这个了。这里位置确实也好,比松林里看见的多得多。;
暮云说:;因为这里是草坪,又更湿润,所以萤火虫更多。;
又看了一会儿,暮云突然说:;你刚才那个比喻,倒让我想起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小蝎笑道:;你也难得讲给故事给我听,不管好不好,我都给面子。;
暮云说:;露水重,又有风,咱们关了门窗,先暖和一会儿,呆会儿再接着看。;
然后两人钻回睡袋。小蝎就听暮云的故事。
原来也是两个男人。本来是情敌,因为明里暗里竞争较劲,逐渐熟悉起来,反倒惺惺相惜,最后撇开那位美女,互相爱慕起来。
那两个人,都长得特别好,又才华横溢。小的那个兴趣广泛,多才多艺,气质飘逸出尘;大点儿的那个思维深邃,稳重朴厚,20出头就受到国际关注,毕业时拿到几所世界顶级名校的入学通知书,但为了在国内陪他的爱人,都放弃了,只找了个很不错的工作上班。
如果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然而那个小的天性特别敏感,又有自我毁灭的倾向,也不知为什么就越来越颓废,后来开始吸毒。他们为此争吵厮打了不少回,甚至也闹得分分合合,最终也还是谁也离不开谁。为了满足那个小的,刚毕业那一两年,大的除了白天上班,晚上又偷偷摸摸去做牛郎赚钱,供他吸毒。
但是后来那个小的还是扔下了他的爱人。他死了。那一天是除夕。他就死在爱人的怀抱里。临终前他说:;如果有来生,我还是只属于你。也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忘了我。;
那个大的就再没有找过爱人,从此信了佛教,到现在30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