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肿了,病体支离,哪有心思成婚?见弟弟发话,也只得顺从。储信很快央了媒,写了婚书,拿到牢里,陶令华草草签了,两家婚事算成了。
本来是邻居,又是穷家,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婚前不见面什么的,依旧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又过了三五天,陶令荷觉得自己能走动了,立刻在储信扶持下来看弟弟。
一见之下,放声大哭,气接不上来差点晕过去。
储信连忙劝住,帮她顺气。
陶令荷哽咽着抓住弟弟的手急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杀了人?还是个朝廷命官?”
陶令华只好把事情略说了说,把被胡林□一节掠过,只说是误杀,如今也没办法了。
陶令荷不信,哭道:“误杀也不该偿命的吧?我去求穆大哥,不,穆大人,他一定有办法的。你怎么会杀人?你连鸡都没杀过啊!”
陶令华摇头,只说没用。
陶家大姐哪里信他,只是眼泪汪汪地问东问西。
陶令华见姐姐虽然瘦了,眼睛肿着,但衣饰整洁,上下都是新的,精神也还好,放心了,暗道托给储信果然不错,就硬撑着安慰姐姐好好和姐夫赶快成婚好好过日子,笑说他们来年一定要生个小外甥给储家和陶家传承香火。
陶令荷一听,也顾不得没成婚害羞,眼泪又下来了。
最后陶家大姐是储信半抱着弄出去的,已经虚脱走不了了。
回到家后,储信按着陶令华的意思,立刻着手办婚礼。一切从简,储信买了布匹、首饰和新娘子的衣鞋送过去,三天后就接过去拜天地入了洞房。陶令荷心情低落,每日以泪洗面,找穆启也找不到,哪里有心思和储信圆房。
储信体贴妻子的心情和身体,什么都没说,除了继续做买卖,就是打理家务,伺候妻子的病体。
陶令荷以此才稍有安慰,不至于完全崩溃。
虽然姐姐哭到声嘶力竭,但是陶令华却觉得姐姐的婚事解决了,总算去了一块心病,苍天保佑,这么幸运在自己死前就解决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牢里,闻着潮湿腥臭的味道,身上的伤口很痛,感觉也分外灵敏,连虫子在地下爬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他很迷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
十六岁,正在人生开始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倒霉就要提前完结?不甘心,愤怒,伤心,怨苍天不公,种种情绪像开水的泡泡“噗噗噜噜”地一个一个在胸中炸开,烫的他呼吸都困难,不,简直是喘不过气来。
不该杀胡林,可是当时情景,难道任他蹂躏?
不该和穆启再有牵扯,可是自己不想牵扯他就不牵扯?
那么,如果当初就不和穆启在一起,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大概是的,那么这祸事的源头就是前年夏天穆启那个回眸一笑了。
穆启很英俊,穆启很温柔,穆启知情识趣,穆启,穆启,自己被迷惑了。
穆启,你是个混蛋!你让我万劫不复,永堕泥犁,但愿来世再也不认识你!
陶令华想着狠狠地用手捶在稻草上,却听见房间一角“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老鼠。此时也只有老鼠和自己作伴了。
不知道穆启在干什么?大概抱着娇妻享闺房之乐,又或者为了往上爬在费尽心机,不管怎么样,此生大概很难再和他有交集了。
陶令华苦笑一下,嘴里真的觉得苦。
大概是报应吧,本不该和男人在一起的,本应该读书考试,娶妻生子的,只为了一时的迷惑,走歪了路,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命。
早知道这样,就是一千个穆启在面前摆着也不搭理他。
不过陶令华还是冤枉穆启了,穆启马不停蹄地奔回来,跟进案子的审理情况,累到几乎没时间睡觉。
刑部回文本案重审,陶令华倒困惑了,这是什么意思?本来毫无生望,闭目等死而已,此时却好像又有了一线生机,心里一时像在地狱,一时像在人间,如被油浇冰冻般难熬,只想问个清楚明白。
吴老爷接了公文,回去对穆启笑道:“穆大人果然神通,这次多亏了您。”
穆启坐在圈椅上四平八稳地微笑道:“哪里,老父母自来清廉,晚辈只是小小地为您说了几句话而已。而且那胡林做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倒要赔上咱们县里一个学子的性命,实在不公,晚辈也是看不过眼才出手相救。”
“是,是,穆大人真是侠肝义胆。只是这流放却也是很苦,那陶生只怕……”吴老爷对胡林怨念太深,要是依着他,就想把陶令华从轻发落,无奈自己权力太小。
穆启苦笑道:“老大人,为这结果,晚辈已经几乎搭了半条命进去,知足吧。大不了把他判到离京城甚近的长芦去,晚辈倒可以暗中安排人照应他。”
“好好,穆大人有心了。下官去安抚县里的士子们,这件事就这样落案吧。只是胡林家里会不会说什么?”
“汪公有话,他们敢说什么?”穆启胸有成竹,甚是得意,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一样。
案子结了,杀人的死罪生生定了流放三千里,发到天津做苦工三年。天津长芦离北京很近,穆启尽可以做手脚。
陶家大姐得知,对穆启感激涕零,夫妻两个费了老大力气才见到穆启,跪着向他道谢。
穆启心里得意,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扶起他们道:“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