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能算是偷嘛。」维特有些慌乱,尴尬地说道,「我是打算之后再送回去的,你看,我什么时候——」
他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护着,电话的铃声却突兀地响起来,蒋震用足以使沸水结冰的眼神看了他一秒,下床去接起了电话。
出乎意料地,对方讲的居然是英文,若英文视场合的需要而分为很多种,那么这一种,显然是商人公事公办时的英文。
他十分礼貌地确认了蒋震的身分,而后报出一个公司的名字,纵使蒋震不大关注出版文艺界的消息,但这个公司的名号还是响亮得让他有些迷惑。
「蒋震先生,」对方用恰到好处的恭敬语气说道,「关于您上次送交的十二首随想曲,我们已经赏析完毕。我不得不说,这是我听过的最为动人的音乐之一。」
蒋震一时间不明所以,又不好断然反驳,只能含糊地答应了一声,任他说下去。
「我们很乐于发表您的作品,而且听说您和x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不知道您有没有意愿,同我们长期合作呢?」
蒋震终于忍不住,谨慎地问道,「我想问一下,我送出的究竟是哪十二首随想曲?」
对方楞了一愣,显然没意料到这位音乐家是这样的迷糊,连自己的作品都记不清。
「您送来的光碟里,每一首都只有编号没有名字,倒是在乐谱的影本上,我注意到有很潦草的标题。比如……」
他说了几个似乎是随意起的名字,蒋震立刻就想到了那一迭被陆晓拿走的乐谱。一想到陆晓居然擅自录了出来,还替他送了出去,他就有种被戏耍般的愤怒感。
然而无论如何,和这样的公司合作……倒真的是件非常好的事。
纵然心里这样想,蒋震却仍然固守着音乐家的淡漠矜持,面对对方热情殷切的面谈邀请,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让我考虑一下。」
挂了电话维特就凑过来,从背后抱着他,下巴蹭着他的耳朵,撒娇地询问他是谁打来了电话。他简要地说了一下始末,维特就瞪大了眼睛,倒比他还要欣喜百倍似的。
「亲爱的,那家公司很棒哦。」维特兴奋地说道,「我去伦敦的时候,曾经——」
「你的冒险史等一下再说吧。」蒋震用力推开他,严肃地望着维特,那眼神让后者噤若寒蝉,「现在,维特里奥?米兰斯卡托先生,请你仔细地阐述一下,你对于你偷窃行为的解释?」
「亲爱的——!」
尾声
莫斯科的音乐界好久没有举行这样盛大的酒会了。
这栋颇有些年头的别墅刚换了主人,在翻修之后,古旧里又透出点优雅的富丽来。别墅位于森林的边缘,终年被白雪皑皑的群山环抱着,即使在夏季也阴凉极了。
客人们早已陆陆续续的到了,偌大的舞场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映得人有些眼花,可是在这一群衣冠楚楚的人物里,却怎么都寻不到主人的踪迹。
这别墅的主人也是位音乐家,他为人所熟知的名字是安德列茹科夫,但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他显然更喜欢别人叫自己蒋震。
今年他的唱片销量超过了千万,这在古典音乐里简直是个奇迹一般的成绩,而前几天他又刚刚接到了第四所大学聘请他做名誉教授的邀请,无论如何,这样名利双收的音乐家实在罕见。
众多同行对他的成就,显然是嫉妒多于钦佩的,各种关于他的恶毒评论从来都没有止息过,但他却总是充耳不闻,全不在乎似的。
若是他的性情再和善那么一点,肯多花一点时间同评论界周旋,他的风评怕是要比现在好上不知几百倍。偏偏这位音乐家的性情很是讨厌——既高傲,又刻薄,从不给人留情面——然而这并不妨碍年轻的女士们为他神魂颠倒。
谁让他是那么的英俊挺拔,又长了那样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睛呢。
然而让女士们伤心的是,无论是哪家的闺秀,还是谁家的夫人,蒋震先生从未对哪个女性表现出一点点超过礼貌的兴趣来。
在这次酒会前夕,有人风传蒋震是要带未婚妻一起出席的,然而在酒会开始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却是一个年轻男人——虽然漂亮到耀眼的地步,却无论如何,哪怕只凭那高挑的身材,也不会被错认为是位可爱的女性。
那年轻人的俄语说得很好,但因为那头耀眼的金发和纯粹的蓝眼睛,很容易便能判断出他并不是斯拉夫人种。攀谈了几句以后,才有人认出他名叫维特里奥?米兰斯卡托,刚刚在巴黎结束了学业,是颗在指挥界崭露头角的新星。
整个晚上这位米兰斯卡托都与蒋震形影不离,看起来两个人似乎亲厚异常,然而真有好事者前去询问他们的关系时,蒋震却咳嗽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是我的学生。」
似乎是有些蹊跷,然而在莫斯科,每天都要发生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众人也就懒得再去询问。只是如今酒会到了高潮,主人和主人的学生却双双失踪了——这实在是有失体统。
别墅前没有花园,只有一片广阔的草地,一年倒有半年的时间都被冰雪覆盖着。穿过草地就到了森林的边缘,只要再向深处走上一会,就能看到一片纯净、美丽的湖泊,在星光下泛着美丽的波澜。
那波澜的制造者是一条小船,它配备了两支船桨,这时却被扔在了一边,任它在湖面上悠悠地飘荡。维特一手搂着蒋震的肩膀,另一只手从船舷上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