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还没进,便被两排容家的手下拦住了,一人出来,一摆手:“是少夫人。”
顾惊寒对这个称呼无甚想法,进了公馆,便见下人们一件一件往里抬绑着红绸的大箱子。
他记得容斐今日上门下聘,但未成想来得这样早,定然是没吃早饭。
容斐在一旁瞧着,身姿挺拔,时不时指挥一声。
许是刚回来,他还穿着骑装,马靴踢踏着踩在石阶上,发梢似乎还沾着露水,有些凌乱随意,听见声音回头看向走进院子的顾惊寒:“出去了?”
“嗯。”
顾惊寒听出了点不悦之意,便从纸包内捏出一个小笼包,往容少爷嘴里一塞。
容斐下意识张嘴叼住。
德福居的小笼包做得是真小巧玲珑,寻常人一口一个不是问题。
容少爷含在嘴里嚼了嚼,视线向四面一扫,发现无人注意,便鼓了鼓腮帮子,慢慢咽了。一抬眼对上顾惊寒漆黑的眼,他忍不住喉头一动,道:“你……手脏不脏,就拿包子。”
顾惊寒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抬到容斐唇畔,声音沉而低:“容少尝尝?”
耳膜一震。
鬼使神差地,容斐双唇微张,轻轻含了那指尖一下。
几乎是瞬间,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那股被人捏住心脏咽喉的窒息感再次涌上来,哪怕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容斐也没有这么迟疑惊怕过。
顾惊寒率先错开了视线,收回手,“去里面吃吧。”
容斐若无其事地转了个身,一把抢过顾惊寒手里的纸包,笑着眨了眨眼:“吃完了跟我去城外打猎,今天全用来陪你了,哈尼。”
说完,大步进了门。
顾惊寒注视着容斐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碾动了几下,缓慢摩挲,颇有点缠绵之意。
等有些过快的心跳声渐渐恢复正常,顾惊寒放缓脚步,跟了进去。
薛萍正和容夫人坐在一处说话,倒不见多少忐忑拘谨。
前日顾元锋来了电报,痛骂了顾惊寒一顿罔顾人伦不知廉耻,表示会尽快赶回去解决,但千万不要得罪容家。
顾惊寒一眼扫过,随手扔了。
两位亲家母相谈甚欢,也不知容夫人有什么魔力,短短时间内将薛萍变成了好妹妹,俩人跟亲姐妹似的挽着手,薛萍把容夫人送上车,还依依不舍的,“容夫人性子好,你去了容家,娘也放心些。”
顾惊寒颔首不语。
容夫人走了,容少爷没走,牵来一匹马,拉着顾惊寒去城外打猎。
打猎自然不能穿西装长衫,容斐早有准备,给顾惊寒拿了一套骑装。
顾惊寒看了容斐一眼,回屋换上。
高靴束腰,比起往日冷峻之色,更多出几分锋锐凛冽的气势,如出鞘的利剑般,眉角眼梢,俱是锋芒。
容少爷看得目不转睛,借着整理衣服的理由,暗搓搓摸了好几把。
几名随从在侧,为首两骑并行,出了海城城门。
边往山上走,容斐边偏头注视着顾惊寒,在深深浅浅的朝阳曦光里看他线条俊逸的侧脸,弯起唇角问:“顾大少枪法怎么样?”
顾惊寒回望他一眼:“我不会用枪。”
容斐一怔,挑眉:“那你会什么?用手抓兔子吗?”
“s,he箭。”
顾惊寒脚跟踢了下马背上的行囊,鼓鼓的,装着的就是包得严实的弓箭,是他从顾公馆里带出来的。
容斐眼底浮起一丝好奇之色:“那你箭法如何?”
两匹马在行进中不知不觉靠近,几乎就要肩膀挨着肩膀。
顾惊寒凝黑的眸子一定,深深看进容斐眼里,声音低冷沉稳:“我不论s,he什么,都是百发百中。”
容斐心头一烧,有点火辣辣的。
他狐疑看了看顾惊寒冷凝的神色,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想不出索性不想,他轻轻一夹马腹,漫声道:“那就让本少爷见识见识吧。”
城外十几里外,便是群山绵延,离得最近的一处是容斐常来的。
如今虽是初秋,猎物比起春夏少上不少,但聊胜于无,容斐想活动活动,便想出这么个项目。
纵马入深山,在一处较密的林间停了下来。
“兵分两路,一个小时后看看各自收获,如何?”
容斐坐在马上,意气风发,目光跃跃欲试地看向顾惊寒。
顾惊寒没应声,只是突然搭弦弯弓,动作若行云流水般,锋锐又流畅,一箭s,he出,就见干枯的草丛里一动,细细弯弯的血流了出来。
顾惊寒策马过去,拎起箭羽,提上来一条两尺长的黄花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