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游并没有跪拜,据说这是先帝立下的规矩,国师不必跪拜叩首,弯身即可。至于为何,恐怕只有皇位上的人和祭坛上的人清楚。
皇帝随意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陆爱卿,花助教,坐吧。”
花重锦只是把屁股轻靠在椅子上,虽然在心中鄙视着自己,但是花重锦还是心中有些莫名的恐惧,花重锦心中叹了一口气,当年也看了不少小说电视剧,她跟剧里女主比起来差得还真是天上地下。
陆慕游心中却是对花重锦高看了一眼,第一次面圣可以这么淡定,也算是奇女子了,若是平常人家的娘子,恐怕说都不会话。
趁着皇帝低头看折子的空隙,陆慕游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有我,莫怕。”
花重锦猛地看向了陆慕游,陆慕游依旧目不斜视端坐着,刚才那句话仿佛是花重锦臆想出来的一般。
“陆爱卿,徐妃那边可是无事了?”皇帝开口问道。
“无妨,有陛下的皇气笼罩,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只不过是徐妃身子有些虚,我虽然也为徐妃留下了丹药,还需唤太医一诊为好。”陆慕游道。
“那便好。”皇帝点了点头,终于把目光转向了花重锦。
“今日喊花助教来,是想让花助教替公主保个媒。”皇帝幽幽道,“公主年纪也不小了,长兄如父,还是要替公主多方考虑一下。”
“还不叩谢皇恩?”陆慕游微微偏头,道。
花重锦这才反应过来,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何况是这么一桩大恩惠,以后吹牛都有资本,花重锦赶忙从椅子上滚下来,跪倒叩首道:“谢皇上。”
“陆爱卿,别吓坏了花助教,不用这么多虚礼。”皇帝摆了摆手,“一会儿还要听听花助教的意见。”
“陛下洒脱,做臣子的可不能因此坏了规矩,尤其是我手下的人,更不能坏了规矩。”陆慕游正色道。
皇上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话。
“陆爱卿,花助教,你们对驸马人选有什么想法?”皇上问道。
花重锦咬了咬唇,驸马,说起来好听,实际上却是断送了仕途,除非情况极为特殊,否则这辈子也不能高官,更不可能拜相封侯。
“以臣之见,驸马之选要慎重。”陆慕游先开口道,依旧是声音淡淡地,却没有让人觉得他轻视这个问题,“自古便有折冲樽俎、纵横捭阖之策,也有昭君出塞、两国秦晋之说,公主的婚姻,说国之大事。”
花重锦却是抿了抿唇,飞快地看了一眼陆慕游,脑海中盘亘着几日前嫁给菊花新郎的女子掀开盖头时的眼神,难以置信中还闪过一丝不忿的抗争,却是最终归于沉寂,好似锅炉中的火苗,用尽了全身力气,还是归于湮灭。豆蔻的年华却是迟暮的神情,本该是最美的日子,却是盖棺定论最绝望的日子。
陆慕游微不可察地瞥了花重锦一眼,眼中的不赞同赫然可见。
花重锦心一横,假意没有看到陆慕游的眼神,身子一歪又跪在地上,道:“国师大人说得有理,但是,公主是颂朝最娇贵的一朵蔷薇,公主是需要知心知意之人呵护的。”
“生在贵绅之家,尚且要为家族效力,更何况贵为一国公主。”陆慕游淡淡地打断了花重锦的话。
“可是,普通士大夫家的娘子,是用婚姻换取利益,互惠互利,而作为公主,不仅不能带来利益,可能还会带来禁锢,若不是深爱着公主,让公主如何自处?”花重锦无所畏惧地看向了陆慕游,与陆慕游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陆慕游忽而一笑,道:“若是强买强卖,要你来做什么?传闻花助教三寸不烂之舌,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能被你说动心,况且,我还听说,花助教博览群书博闻广志,无论什么问题,解决方法信手拈来。”
花重锦只觉得被陆慕游这一笑,笑得后背发凉,一直凉到了脚尖。
陆慕游没有再与花重锦争论,道:“想必陛下心中已有人选了吧?”
方才任由两人互怼的皇帝陛下这才点了点头,道:“你俩退下吧。”
陆慕游只是淡淡地行了一礼,顺手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花重锦拽了出去。
“大人,您先忙,我就告退了。”花重锦甩开陆慕游的手,不知道为何,她心中有些愤懑。
“花重锦,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尤其是不能在御前说,你不想要脑袋了吗?”陆慕游伸手点了点花重锦的脑袋,“今日若是我不在,你这小脑袋指不定还在不在脖子上。”
不说还好,陆慕游这么一说,花重锦更是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了起来,花重锦咬了咬牙,终究是将火气压了下去,行了一礼,向外走去。
陆慕游这次没有阻拦花重锦。
“郎主,需要我跟着她吗?”云捷飞又一次“适时”地冒了出来,他对于他家郎主见了花重锦废话变多已经见怪不怪了。
陆慕游看着花重锦离去的方向,缓缓地摇了摇头。颂朝的皇宫并不是像前朝那样城墙林立,相反,为了表现君民同心,颂朝的宫殿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