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也不应该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北堂戎渡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嘴角的那种似笑非笑的意味好象更浓了三分,他微微抬起头,凝眸看着床前的牧倾萍,眼中依稀有异样的光芒,淡淡继续说道:“……但是孤现在却不认为佳期交给你是一件好事,所以孤不能让你抚养佳期,还是把她交给宋氏更妥当一些……你不适合养育佳期,宋氏才是孤宫中最适合的人选。”
北堂戎渡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并不如何冰冷生硬,但言语之中坚决的意味却已经是昭然若揭了,牧倾萍听了,眉心猝然一跳,顿时心有不甘地咬紧了嘴唇,倏地上前一步,微微抬高了声音道:“为什么?我自认哪里都不比宋妃差,北堂,你为什么忽然做出这种决定?”
殿中悬着道道水晶帘帐,垂下长长的璀璨流苏,被阳光一照,将地上反射得光影迷离,北堂戎渡耳边听着牧倾萍絮絮而言,眼睛却不错眼珠地看着地面上铺着的光影,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牧倾萍说的话,只淡然地‘哦’了一声,又道:“……为什么?”北堂戎渡慢慢重复了一遍,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微微带点冷笑出来,那点笑意似乎有些犀利,又有些透彻,一时间他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捻着手腕上的祖母绿万福珠串,忽然问道:“……倾萍,当初你为什么要嫁与孤?你那时候是怎么对孤说的,你还记得吗?”北堂戎渡问这话时,语气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就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般,牧倾萍闻言,顿时微微一怔,却不明白北堂戎渡为什么会忽然有此一问,然而北堂戎渡却不等她回答,便自己沉吟了一下,既而慢条斯理地说道:“……记得当时你对孤说,‘我如今已经二十岁了,爹娘都在操心我的婚事,但是我却并不想随便嫁个我不喜欢的什么‘青年才俊’,所以我想与其嫁给别人的话,那还不如找个我熟悉的,那么,你……愿意娶我么?’……当时就是这些话,孤现在说的对也不对?”
北堂戎渡说起那段话的时候,声音竟完全不像平日里那种清朗如金玉一般,却变得滴沥婉转,分明是那种女性柔美的声音,与牧倾萍丝毫不差,就连当时说话的口吻和感情都惟妙惟肖,在眼下这种情景中听起来,显得颇为诡异,牧倾萍微微吃了一惊,随后语气之中就有了一丝些茫然的飘忽,怔忪道:“没错,就是这些话……北堂,你……”北堂戎渡深深看着她,却是微微蹙眉不语,既而别过脸,将喝空的茶杯放在一边,这才重新转回目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慢慢延上眼角,光影摇动间,愈发映得他脸上的伤痕红得似血,北堂戎渡的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沉稳道:“……倾萍,你可知道,孤向来最不喜欢别人的欺骗,孤非常讨厌受骗……无论是有什么借口。”北堂戎渡的语气十分平淡,就仿佛在说着一件极普通的事情一般,然而这话里真正所包含的意思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话一出口,牧倾萍的眼皮便不由自主地一跳,既而深深低头,眼内在怔忡的瞬间不觉流露出一丝浅浅的愧疚心虚之色,但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北堂戎渡就已经垂下目光,道:“孤不喜欢被人骗……倾萍,你知道吗?”
牧倾萍听了这话,突觉心头‘咯噔’一下,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一丝凉意,她抬头看向北堂戎渡,但对方却只是微微低首,望着地上斑驳的光影,片刻之后,却忽然只见北堂戎渡面色古怪地开了口,声音徐徐道:“我长到这么大,只喜欢了你一个,可是你却怎么这样狠心……”
那声音分明就是牧倾萍,语气中透出无限的委屈与幽怨,牧倾萍的脸色突然一瞬间大变,仿佛不敢置信一般,额头上竟是当即就沁出了极细微的汗意,北堂戎渡却好象无知无觉一般,依旧是面不改色地微微翕动着嘴唇,继续道:“我不管什么事,我什么也不管,也不在乎,我只要这么和你在一起就好了,能够天天看见你就好……我当初因为想要每一天都可以看见你,和你说话,所以才嫁进了青宫,可是现在真的和你在一起了,我却又渐渐不满足了,不满足于只能看见你……”北堂戎渡顿一顿,仍道:“韩烟,当初嫁进青宫的时候,我难过之余,又觉得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每一天都能够看见你,和你说话,我愿放弃一切,我愿意失去全部,我愿意舍弃所有的东西,只要有你能够陪在我身边……我知道我是对不住北堂的,我利用他的好心去骗了他,让自己能够嫁进青宫来接近你,我感他的恩情,也对不起他……”
空阔的殿中萦绕着女性柔婉幽怨的声音,牧倾萍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雪白一片,随着越来越多的话从北堂戎渡薄薄的唇中吐出,那一个个字也好象钢针般扎着牧倾萍的耳朵,袖中两只素白纤手也已经渐渐泛出了一层冰冷潮腻的汗水,身子微微摇晃,牧倾萍面色惨白如纸,一颗心一点一滴地凉了下去,直至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沉默着低下头去,深垂着眼睫,十根染着粉红蔻丹的水葱般指甲几乎要扣进手心里,只听‘咯’地几下脆响,因为用力过大,两支精美的指甲已经生生地被折断了,但牧倾萍却只好象浑然不觉……须臾,北堂戎渡止了声,深深看了牧倾萍一眼,神色之间无喜亦无悲,几乎是纹丝不动,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未必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平静,就在这时,牧倾萍却忽然抬起了头,定定看着正斜靠在床上的北堂戎渡,用手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