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或累了就会发。反正就这样,死不了。;
我正色道:;有病就应该看!否则拖成大病就治不好了。;
小病也不一定全能治好。检查出什么病又有什么用?;
我语塞。灯下他的面颊恢复了一点血色,眼帘低垂,嘴唇略张开,露出晶莹洁白的牙齿。我探身摸向他的额头,他再次转头避开:;别...;我不好意思地缩回手。老实说,我并不是只想摸摸他有没有发热。在这时候乘人之危实在不够君子。我自己脸上开始发烧。
突然他的眉头又皱起来,身体再一次紧缩。;你怎么啦?;我吃了一惊。他快速起床,拖鞋也没有穿就奔向厕所,;地关上门。我急忙跟上,拍着门叫道:;泰雅!泰雅!你怎么啦?;没事,马上就好了。;不久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他打开门出来,;我说过我没事的,;他说,;今天谢谢你啦。;
他似乎真的很快完全恢复了,找出麦乳精招待我。但热水瓶空着,于是我们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等热水烧开。很难不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他的家。家具不但很少,而且象是是用一次洗劫后的残余物拼凑起来的,没有两样稍微;大件;点的家具是成套的。电器只有一台旧14寸彩电和一个单门冰箱。连锅碗和茶杯也是零零落落。但所有的地方都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相比之下我自己塞满书和cd的小房间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就是一个狗窝。;稍微等一会儿。;他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厅里通向晒台的门,走了出去,寒风顿时灌满了小小的厅,涌进厨房,使我浑身打颤,有种窒息的感觉。几秒钟后他走进来关上门,手里拿着衣架,上面是洗得很干净的内衣和袜子。他叠好衣服放进抽屉,走回厨房。
水开了。泰雅冲好麦乳精,用一个细长柄的旧银勺搅过,先递给我。
刚才吹了冷风没事吗?;我小心地问,他好象不喜欢别人过于关心他的身体。
没事,;他说,;每次都是这样,上一次厕所就好了。;
他坐在床边,辫子已经解开,柔软的头发撒在肩上,深烟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分外白晰秀丽。他双手握着杯子,低头小口小口地啜着麦乳精,杯面上淡淡的白色雾气被他呼出的气息扰动,幻化出敦煌飞天似的造型。我坐在凳子上愣愣地看着他,麦乳精虽然全部都还在我的杯子里,温暖和香甜却一点点在我胸中流淌。我真希望现在出现动画片里的怪兽,让时间在这一点静止,我就可以永远呆在这里,把这阴冷的冬夜凝固在温暖和宁静中。
那天我在花园里看到你。;我说。我还清楚记得他的美丽如同子弹一样击中我心的感觉,
那天我忘记带钥匙,在你们医院的花园里等别人上班开门。;泰雅说,;虽然没有花,看上去比弄堂里总是好一点。可以透透气。;
没想到你住在这么近的地方。;
这房子虽然很旧,一个人住住倒也方便。;
我很喜欢老式的洋房,;我说,;洋房有韵味,不象公房没有生气。我上中学时喜欢骑自行车到处看房子。;
哦?准备搬家?;
不,就是到处看看老房子。没机会住看看也是好的。;
是吗?可惜现在是半夜,否则晒台上看出去很美。楼道的灯和栅栏门也很漂亮。;他说。
我心里想我宁愿看你,但这句话总算在大脑里过了一遍,因为过于失礼没有钻出喉咙。我说:;你喜欢看窗外风景?;
他浅浅的笑了:;对,你不也喜欢看窗外吗?;
我的脸红了。每次当我疲惫不堪时,我总是趴在值班室的窗上向外张望,看远处群山一样的高楼,各种广告牌和近处的花园。方和说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特别专心,模样就象一只张着嘴等着天鹅从上面掉进我嘴里的癞蛤蟆。有一次方和和丁非捉弄我,把报纸做的帽子戴在张望窗外的我的头上,我没有发觉。郑为康看见他们在走廊里笑得直不起腰来,觉得不对头,就一间一间房间看过查看过来。如果不是他在我背上拍了一把把我惊醒,待会儿我也许就会戴着报纸做的帽子回办公室写病史或接待家属。
那么说,你早就注意我了?;我说。
泰雅说:;我几次看见你盯着‘美丽人生的招牌看,看上去就象在做梦一样。没想到医生也会做梦呢。;
为什么医生不能做梦?;我反问,;医生也是人呀,是个人都会做梦啊。;
他说:;医生都是特别现实特别悲观的人吧?我在电视里看到,找齐家属,一一交待,什么都讲得清清楚楚。开药也是一板一眼,全部都照标准来。这样的生活,梦会少些吧?;
我反驳道:;美容当然也有规则,你总不能把别人的嘴涂成黑色,或者不在人家脸上涂抹而是涂抹在人家肚子上吧?头发也总是往下垂着长的。难道美容师做梦一定比医生多吗?;
我?;他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喃喃道,;我做的梦确实太多了,醒都醒不过来了。;
床头的老式台钟发出;的一声。我们几乎同时看了钟,指针过了12点。我感觉再呆下去有些不合适,起身告辞。泰雅送我出门,在门口时他说:;这幢楼是市级建筑保护单位。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仔细看看吧。;
我骑车回家时,幸福就象小鸟在心里跳跃。午夜的都市住宅区,街道空无一人,暗了灯光的楼房象懒懒的睡兽,任凭我和我的小鸟在他们鼻子底下乱窜。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发现星期五晚上我又犯了3个错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