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厚重的吭哧一声灭了火,车门子哐当打开,跳下来个男人,身高体长,黑色羽绒服敞着,露出里头竖条纹的针织毛衣,下身是条休闲裤,垂着头闷声走过来。
边牧两手随意的搭在胸前,一看就是个庄稼汉子,语气带着轻蔑不屑,“你自己看看那大门,赔吧。”
这时候,旁边几户人家都出来瞧瞧怎么回事,超市的老板娘一眼认出来,连忙小跑着过来,埋怨的打拍男人胳膊几下,嘴里骂叽,“好你个小寇子,你不是说你会开拖拉机吗,我让你去把地里的苞米杆子收回来,你反倒把人家大门给撞了,机器盖都瘪了,这可瞎整?”
这拖拉机值钱着呢,周围几个大叔大婶都劝着,让她消消火,老板娘正准备撒泼让他赔钱呢,突然灵光一闪,转头对着边牧尴尬的笑着介绍道,“小老板,这个就是刚才婶跟你说的那个小寇子,能干着哩,无论是地里活啊,还是家务事儿,一把抓,雇他准没错。”
说完,推着男人往前走几步,让边牧仔细瞧瞧这身板,又热情的连着说,“小寇子话还少,事做的实诚,您放心着哩。”
老板娘是个j-i,ng明人,晓得邵寇穷的叮当响,转头想从城里小伙那捞一笔金,暗地里掐僵硬的男人一把,平日里看着挺霸道的一个人,怎得僵成木头了?
边牧刚才忘了套件大衣,就穿着一身亚麻的家居服,这会儿站着觉得冷,招呼着几人进厅里去谈。
大厅里装潢的还很古旧,玻璃罩着的大灯通亮,胡桃木的地板上也斑驳处处,邵寇穿着一双黑色军勾皮鞋,当当的声音响亮。
边牧回头瞟了眼大步生风的男人,抿唇不悦,第一面,就将他定性为糙汉子,很明显,他的直觉在将来的某一天回想起来,只能骂一句,真他妈的准。
“婶子,就他这开车技术,我是不敢用。”
果园里也需要运个东西啥的,动不动就出事故,谁能受的了,趁早早点删着,一瞧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年纪轻轻的还没混出来个人样。
这话,可还真就扎进众乡亲的心里了,邵家在他们本村算得上是个大户,还出过几届村长呢,等到了老邵头这辈,彻底没落,只留下这么个孙子,早年在外头混生活,才刚回来,他们看着他这架势,估计在外头没干个好事儿,那一身的腱子r_ou_,估计是个打手,要不就是黑社会,说句不好听的,还有人猜测是个通缉犯呢,只不过,顾着老邵头生前的为人,他们不能落井下石,谁家没个难处的时候,帮扶一把不难。
“寇子,这是城里才来的大老板,你说说,以前干过啥,有啥经验,咱推荐推荐自己,找个活儿干。”
这么点着他,再不明白,老板娘就得吐血了。
半垂着的头的男人收敛掉随意的站姿,抬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额宽鼻挺,五官端正,小麦色的脸庞浮现出一抹羞赧,紧绷着的嗓音明亮高亢,“我,我叫邵寇,以前做过家具厂的工人,我会开拖拉机,婶子,是你那闸不好使了,得修修。”
老板娘这回真想吐血了,你个傻愣,瞎说什么实话。
权衡利弊之下,只能附和着说,“小老板,你看看这人实诚不,用着一准的放心。”
巴拉巴拉的又说了好多,见着边牧面色和缓了,才轻轻的又问一句,“您瞧着能行不?”
后头几个乡亲也跟着说情,边牧点点头,指着站立不动的男人严厉的说,“你留下也行,先试用一个月吧。”
老板娘一听成了,拍巴掌乐呵,“小老板,一个月给开多少钱啊,供吃供住吧,他老家那破房子早倒了,没地儿住。”
回来这段日子,就住她家后院那个仓房了,没个热乎气,谁让她和这小子沾亲带故的呢,可不得收留他,这么大的体格,吃了她多少钱啊,可算推销出去了。
边牧是个画家,知道个什么物价啊,随口一答,“好好干,钱不是问题,供吃供住,每个月给你一万,不少吧?”
这可不是城里的小老板,这是大老板啊,张口就是一万,金嘴啊,老板娘差点兴奋的蹦起来,后头几个乡亲立刻哄的上前把边牧围成圈,叽叽喳喳,“小老板,还缺人不,我手脚麻利,干啥像啥,你用我呗…”
边牧受不了他们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后退一步站稳,合计着这是说多了,连忙打断,解释着说,“大爷大娘们,我先不用人,那个,那个,小寇子,那一万块钱,包括采买东西的钱,剩下的才是工钱,明白没?”
他们这么一听,就冷却下来了,这位城里新来的帅小伙可是闹过笑话,刚来头一天,就去街角的小饭馆里,点了一堆他们听过名字,但没见过东西的菜,肯定贵的咂舌,这么吃穿用的,就剩不下多少了,何况这个小伙子一瞧就是个j-i,ng细讲究人,肯定挑剔。
老板娘扒拉着他们让开,公道的说几句,“小老板,小寇子是我家亲外甥,为人做事您放一百个心,这工钱,咱定个实数,我还等着他攒够彩礼钱,好给他张罗个媳妇呢,您瞧,五千,行不?”
作者有话要说: 邵寇:小老板。
边牧:有话说。
邵寇:我是个实诚人。
边牧:知道了,干活去。
邵寇:我一身腱子r_ou_,能干活。
边牧不耐烦:墨迹什么,干活去。
邵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