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采中清醒了过来。
昨晚回到家后,父母房间的灯已经熄了,听不到一点声响,房间静得让人隐隐感到害怕。他甚至悄悄走到父母卧室的门口,趴在房门上,直到听到父亲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他宁愿自己走进家门时面对的是父亲的冷眼和母亲的斥责,好像如果那样自己的心情还会好过一点。因为他知道,他们越是沉默,说明他们的心里越是沉重,越是痛苦。
几乎整整一夜未眠的他对着手机里标着“毕成”的电话号码像是佛前的老僧入了定。
惠升是林原的仇人,惠升想收集林原的罪证,惠升想和金山的父母官斗个你死我活,惠升和他仇人的情人面对面举杯痛饮,惠升的电话号码就在自己的眼前……
自己到底想干么?电脑里密存的文档又是什么?如果这密存的东西交到惠升的手上……他又会干出什么?
这几日,平谷县的案件已经很快传得人尽皆知,金山坊间开始沸沸扬扬地流传着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当然,这些消息的主角都是金山现任的市长、平谷昔日的县长。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如果这时惠升手持证据再进行实名举报,是不是,这个男人造的孽,真的到了要结出恶果的时候?傅冲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脑门已全是冷汗。
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他咬了咬嘴唇,回了过去,“今天我负责科里善后,你先过去!”
林原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好,202,等你。”
他转身看了眼办公桌上的公文包,那里面装着配来的几把锁匙。如果今晚那个男人要带自己回去的话,也许可以试着去解开那个始终困扰自己的谜。冥冥之中,傅冲觉得那个小小的抽屉里一定装着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想到晚上,想到林原,他好像又想到了别的什么,神色间忽然出现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羞涩,未几,又好像在责怪自己的胡思乱想,猛地摇了摇头。
林原下班后便驱车到了粤菜馆,阿标告诉自己想出去吃个快餐,顺便洗洗车,等他和傅冲吃完时给他个电话就行。林原知道他不想在自己和小冲之间做电灯泡,也就不再勉强。
他在省检察院那边的关系下午打电话过来,说上头对平谷那边的审查范围可能不想再扩大了,这消息虽然还不是十分明确,但也让人安心了很多。他轻松地抽着烟,随意翻着酒店备的杂志,手机里丁家和的电话打了过来。
傅冲走到202包房门口的时候,从虚掩的房门里传来林原带着轻松感觉的通话声。
“……哈哈,尚猛这张破嘴啊,我就知道,啥事也兜不住,嗯,估计快了,等我在这边正式辞去公职,北京基金那边董事会走个过场就可以过去了。你拉倒吧,什么林总,八字才半撇的事儿……什么小情儿?让你们帮忙找大夫住院那个?你可拉倒吧,真拿我当情圣呢?那不就是玩玩吗,我过去那点历史你们还不知道吗?在哪呆一段都有几段露水姻缘,走了也就散了,要都当真,我还不得三宫六院啊……”
辞职……北京……林总……玩玩……露水……散了……
傅冲握紧了装着钥匙的公文包,这一刻,他不仅失去了闯进去当面斥责这个男人的冲动,甚至奇怪地没有感觉到想像中应该有的狂怒或者悲伤,他的嘴唇有些木然的动了动,似乎想对房间里的林原说点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他转身往饭店外走去,耳边似乎还尽是林原那把fēng_liú倜傥、充满男性魅力的声音。可惜他走的快了点,那个充满男人味的声音还在电话里继续散发着魅力,他却没有听到,“哈哈,再说了家和,那不都是从前吗,哥现在可是浪子回头,情比金坚,那孩子给我的房卡我都还给他了,告诉他我帮他并不是因为还想上他,你知道我现在爱傅冲爱到什么程度吗?我这辈子,眼睛里都不会再有第二个男的了……”
挂了丁家和的电话,林原刚要给伊森打个电话,告诉他已经帮他母亲联系好了北京那边一个有名的乳腺癌方面的专家,一个信息发了进来,是傅冲,“哥,科里临时有点事,你在饭店等我,过会儿就到,冲。”
林原嘴角浮现一个温暖的笑,好像在那短短的一行字里看到了傅冲那张不知不觉中让他迷恋到上瘾的脸。
傅冲打车来到了云开酒店。
电梯飞快地朝三十六楼爬升着,提示灯上的数字不停地由小向大变换着,当跳到“21”的时候,傅冲莫名地冷笑了一下,那个男人的声音仿佛又闪现在耳边,“在哪呆一段都有几段露水姻缘,走了也就散了……”
原来,无论是二十一楼身上散发淡淡香味的俊俏歌手,还是三十六楼总统套房里尽职尽责的贴身秘书,都不过是某个人用来打发时间、发泄欲*望的玩物罢了。自己,也并没有比那个在酒吧卖声的男孩高贵多少。
原来,如水月光下的山盟海誓,漫天烟花下的忘情相拥,只不过是一个影帝级男主的精彩发挥,也许在某个场景里,他演得太投入、太自然,瞬间动了情,打动了还是新人的对手,甚至也打动了他自己。
只不过,在导演喊“咔”的时候,入戏的人变成了对手,抽身的人永远是影帝。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切东西好像都和原来一样没有改变。变的,永远是人心。
傅冲快步走到林原的卧室,从公文包里取出钥匙,他早已经对手里的几把钥匙进行过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