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怒,眼眶通红,一拳又一拳轰击着那坚如磐石的诛仙屏障。
方然跪倒在他身后,看着白泽一下又一下为他求生,摇摇欲坠,虚弱的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轻声问他,“白泽,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吗?你,我,还有小鱼,我们曾经说过的话。”
白泽置若罔闻,他只想将这屏障打破,他死不要紧,方然不能死,决不能死!
可他背后蜿蜒而下的雷劫来的太突然,白泽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方然重重倒在他身上,一股温热的鲜血溅洒在白泽侧脸上。
那道原本该落到他身上的天劫,全数落到了方然的后背上,披风撕裂,血肉翻滚,鲜血淋漓。
白泽被侧脸上的鲜血怔住了,心脏骤然一停,全身冷到发颤。
他如同发疯了一般,一拳一拳固执的击打着那屏障,却无能为力。
“白泽,你还记得吗,记得我们当初说过的话吗?”
风声呜咽,夹杂着方然的怒嚎,无力的张扬。
白泽此刻什么都听不到了,脑海中回响着一句话,他快死了,方然他快死了。
不!方然他不能死,决不能死!
他低头瞧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拳头,绝望无助,双肩耸动,跪着朝慕羡之方向撕心裂肺,哀求着怒嚎:“求求你们,救救他,带走他!”
困兽之斗,在做最后的挣扎。
诛仙台下的夏侯毅然拔出了长剑,三剑合体,直迎向那道屏障。
在未知的领域,无法撼动的天劫面前,即使再渺小,也要与之一战。
或许是感知到渺小的人类冒犯自己的威严,愤怒的雷声传来,经久不息,轰隆声笼罩了整个天穹,连那片虚无,都在回荡。
眼看着第六道天劫就要下来了,方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天劫下的白泽一把推开,白泽被他撞出去好远,趴在地上,抬眸一瞧,诛仙台中央,一滩血红。
方然静静躺在那儿,双眼无神看着天穹。
白泽踉跄起身,一步一步,比千斤还重,短短的几步,他却觉得用尽了一辈子的勇气来靠近。
白泽不敢碰他,血淋淋的,全身已无一完好之处,白泽双手抵在地上,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了如此安详的方然。
“方然,我带你出去。”
“白泽,你记得吗?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
“我记得,仗剑诛妖邪,除魔天地间。”
“你要好好活着,我和鱼儿会看着你,看着你除魔天地间。”
方然偏头一笑,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那抹生机定格在这笑容上,死气蔓延。
头上的玉冠轰然炸碎,伴随着他的身体,朝着诛仙台面前那无尽的虚无漂浮而去。
“方然……方然!”
白泽慌张拉住他破碎的披风,“你不能走,你说过的,我们一起游历天下,要笑傲江湖的,你忘了吗,方然你忘了吗!”
白泽痛极怒嚎,那披风支离破碎,撕拉一声,断了。
“不要……方然!”
在那诛仙台的边缘,白泽眼睁睁看着方然的尸身在那虚无中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他手中紧紧捏着的那一角黑色披风碎片,就像个孤魂野鬼一般站在那儿好久好久,久到连身体都是麻木的,久到连最后一丝仁慈也被虚无的风吹散,铁石心肠,一腔热血,在这狂风四散中逐渐冷却。
白泽微微抬头,看着满天星辰被乌云掩盖,他却觉得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和方然逃出白家的那一天,也是这般乌云密布,压抑的似乎逃不出那小小的一方天地。
这是一场梦吗?
就像一场永远都无法清醒的噩梦,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理智和他相信了十八年的信念。
“方然,你承认吗,当年咱们去天道,一开始就是错的。”
呢喃悲戚入骨,悔恨蔓延天际。
“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自己的执念上天道,方然,你恨我吗?原本可以仗剑天涯潇洒自在的,你恨我吗?恨我吗!”一语毕,低笑出声,眼中疯狂笑意更甚,嘴角幅度长大,最后竟是癫狂般仰天长笑。
“方然,恨我!你要恨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泪水肆意横流,笑着,却比哭还悲戚,比痛更折磨。
“没有下辈子了,方然,你的魂都散了,何来的下辈子,可是我该怎么做,才能还清我欠你的,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方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弓着身子跪倒在地,无助的像个孩子,白泽呆滞的将手中破碎披风拥在怀里,喃喃自语:“方然,这天劫要灭我,天规法则要杀我,我救不了你了。”
那天劫在嘶鸣,白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慕羡之三人终于突破诛仙台的屏障,慕羡之手执却邪,从那道虽小却能容身而过的屏障划痕中而入,将天劫之下的白泽护在身后,以身挡劫。
白泽睁开眼,看着这背影,喃喃问道:“师兄,我不明白,何为天道。”
“我也不明白,不过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慕羡之沉眉,直面天劫,却邪在手心,直挡上那天劫,以卵击石的姿态却是那般伟岸,那只是一柄寒剑,却要抵御整个天劫。
蛛网般的痕迹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纹路布满了剑刃,破碎的声音传来,轰然一声,却邪的残剑四处飞散,失去了却邪的慕羡之身受重伤,体内气血翻涌,被那天劫的余威震倒在一侧。
而那第八道天劫,紧随其后,不给人一丝喘息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