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来,一年年地唱下来,日子竟然过不回去了。才知道想要清清白白地吃一口饭,哪里有那么容易?
刘云谦自从跟他在一起,从没听过他说过这些话,此时屏住了声息,将枕边的的外衣替他披上,更紧些儿地将他抱持在怀里,静悄悄地听他说。
吴青砚转过脸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云谦:我只当世上的人都是郑重光或者陶伯恒一类的人,不过是把我们这些人拿来取乐罢了,谁是真心看待?见多了那些人才知道你是极难得的,最初跟你还有些儿自暴自弃的意思在里头,四周虎狼环伺,难得你斯文温良,我本来很仰慕的,跟了你我也算是自己愿意,那姓郑的多少还顾忌着你,我这也算是替自己找个靠山。
刘云谦微微苦笑,青砚说:可是有的事,由不得人,跟你处得久了,竟有些离不开你。到你娶亲时,我心里真是什么想头也没了,思量着下半年就走,去搭班跑滩,凭这些年的功夫,混一口饭吃还是不差的。却只是舍不得你,谁能想到你抛下了洞房花烛的新娘不顾,夜半跑到这里来。云谦,从那一日起,我便认了,男宠也罢,戏子也罢,只要你肯要我,我便永是你的。
说到这里,清砚清亮的眸子里泪光点点,云谦颤声道:青砚、、、、他知道青砚如若不是真心的,那样高傲的性子又怎能自甘屈辱?“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想起和我说这些话?”
青砚涩然一笑:你不是要走了吗?这些话不说,只怕将来再没时间说了。说了出来,将来万一再不能见面,有这些日子我也够了,这些话你记在心里也是个念想。
云谦皱眉道:我不过是去一个月罢了,又不是再不回来了,怎么说得这般缠绵,倒像是要生离死别一般?
青砚身子一颤,睫毛轻轻抖动,随即笑道:是啊,不过一个月,想起来倒像一辈子见不着了似的、、、、
正说着外头传来二更的梆子声,青砚将身上披着的外衣轻轻拉落,露出一大片泛着粉色光泽的肌肤,婉转吻上云谦的唇,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说这些了,云谦你抱紧点儿我、、、、、、、
肌肤相接处的火烫将云谦一丝疑虑化为乌有,搂紧了怀中曲意承欢的身子,沉醉入抵死缠绵之中,桌上的红烛爆出一个小小的灯花,扑地一声熄灭了,窗前花影弄月,室内传来迷醉的喘息、、、、
出门这天,陶伯恒来相送,兄妹两个站在一旁说了半天的话,到云谦催她上船时,陶惠玲方含笑在她哥哥耳边说了两句话,伯恒展开眉头也笑了起来。
云谦站在船头,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船过南门桥时,桥头静悄悄地立着个人,青色的长衫被晨风掀起衣角,这人立在桥头一动不动,双眼死死盯着云谦的坐船,春天的清晨,雾气尚重,彼此间隔着一层迷雾,对方的心却瞧得清清楚楚,云谦只顾死盯着那人影看,生怕被雾迷失了那人的所在,奈何那船去得飞快,渐渐地终于再也看不到了,眼前只是一团团的清雾,鼻端传来胭脂的香气,转头看去,陶惠玲倚了船栏,手里捏着粉色手巾,似笑非笑地,对着逐渐远去的人影,唇边突然现出一丝蔑笑来,在她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儿上,这笑诡异而阴冷,刘云谦莫名地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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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那小子三番五次不给我好脸,这事不容易成吧。”郑重光在烟榻上坐了起来,陶伯恒说的话让他很兴奋,似乎比过一次鸦片瘾还来劲。
陶伯恒慢条斯理地喷出一口烟来,看了看兴奋得两眼放光的郑重光:“你怕什么?我有计策在此,吴青砚早晚是你的。”
郑重光还犹自不信:“你不是和青墨挺好的吗,他每次上我这儿来都念叨你的好处呢。这次又怎么要收拾青砚?”
陶伯恒不搭他的话,却说:“你没发现九庆班的戏这些日子唱得艰难?总是有人闹场?”
郑重光点了点头:“那倒是,每天晚上总有几个兵痞来捣乱。这也是你干的?”
“我哪有那种本事,调得动这些丘八大爷。实话告诉你是。。。。。。。。。”他欠起身来,附在郑重光耳边说了几个字,郑重光捂着嘴笑起来。
陶伯恒重又倒回枕上:“他们唱不下去,就得离了这里。”
郑重光又急起来:“他们离了这里,我上哪儿得人去?”
陶伯恒笑道:“难怪吴青砚看不上你,你急什么,听我说。吴青墨这些年和我有些情份,我不想连他也害在里头,只要逼得九庆班在此地离脚不住,他带了戏班走,凭他的本事在哪里混一口饭吃是不差的。吴青砚人家却不肯放过。定要要了他的命才罢。。。。。。。。。。。。”
他尚未说完,郑重光急忙道:“那不可惜了。”
陶伯恒笑了一笑:“所以我才把消息透给你,那些袍哥大爷,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你多给些钱,人不就是你的了?”
郑重光嘿嘿地笑了起来。
五月里,戏班的戏突然唱不下去了,几乎场场有兵痞来捣乱,两兄弟商量与戏院的合约五月底便满了,到时候还是带了戏班的人出去,不在此地了。
“我只是担心云谦回来找你不见,那怎么办?”商量定了,青墨突然说了一句。
青砚低着头说:“什么怎么办,缘分总有尽头的时候,这本是、、、、本是无可奈何的事。”
青墨沉吟道:“要不,你留封信给他吧。”
青砚却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