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边去,真的带了老成一般,淡淡跟他说:“我仔细想了一想,如果那个凡人是我,我是愿意受天雷的。男子汉大丈夫,管他山精水怪,为了心上之人,又有什么做缩头大海龟的道理?”顿了一顿,又说:“若是你愿意跟我一起过日子,我……我为了你,我……我也是极愿意的……”
小公子眨了眨眼,又将头埋进膝盖里,做缩头大海龟样子:“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林晓说完也羞得满面通红,恨自己莽莽撞撞,跟老屋房头上竟夜里□□儿的小野猫儿一样。
恨得想收回自己说的话,可是又舍不得收回来。
没听清言笑说什么,只好急急慌慌问,“你,你说什么?”
小言公子抬起头来,眼睛里面早就盛满了星光,仿佛星光也没那么亮的。
“一定是我的魅惑大法术又精进了!小信客,你又晕头转向了吧?”
回了秦千羽的洞府,燕兰庭早就不见了踪影。
林晓将屋子里面的长凳子拼合在一起,又随意抽了几本杂书摞在一起,当个硬邦邦的枕头躺下。
他一条腿伸直,一条腿随意地屈曲起来。
“这样子,我都早就睡惯的,就是有点儿点儿冷……”
林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小言公子。
小言公子也没跟他客气,手一抬,“噗”一声熄了孤零零的蜡烛。
“哎呦~”林晓就觉得胸前一暖,叫地好似受了多大疼,一只毛茸茸的小兽跳了上来。
小兽偏偏踱来踱去,找了半天位置才正经卧下,将头搁在林晓的脖子一侧,耳朵摩挲着他的耳垂。
最后软蓬蓬的大尾巴,缠在了他的腰腹上。
谁说狐狸都是臭臭的,这只狐狸精就带着松子糖的清甜味道。
一呼一吸之间,吹地小林脸上像蒙了一层细薄添香的纱帐子。
陷进这样的旖旎里面,小林困得深了,一下就沉沉睡过去了。
却见他胸前的小狐狸,睁了迷蒙的眼,探了头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然后飞快地缩回去,也沉沉睡了。
细细长长的眼睛里面,落满了亮闪闪的东西,好像是无数珠玉的碎片。
林晓想仔细看清楚,却混混沌沌的。
应该还是那只红色的狐狸吧,斜斜歪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
浑身筋骨松松垮垮,嘴边一串血迹好似洒落的红梅。
朔风劲吹,霏霏绥绥,寒意灌顶。
林晓送信去北国时候,也没受过这样的冷,冷的想将这一身凡体抛却。
下一刻,浓浓的暖意又将他打捞了出来。
一串儿带着白雪碎屑的水迹脚印儿,印在窗台子上。
台子上摆着几只豁了边儿的陶盆儿,土面斑驳覆了一层细雪,几朵不知名儿的小花从土里钻出来,开得自由自在。
嬉戏嗔怪的轻笑声,合着细细的水清檀香,从窗户缝儿里面飘出来。
一个白衣人,临在案子前,执笔还未落。
一只红色小毛球,调皮敏捷地窜上画纸,故意留了一串泥脚印儿。
白衣人摇摇头,执笔将那泥印子都勾成了滚圆饱满的葡萄。
小狐狸霎时间泄下气来,窝在砚台旁边团成一团,细细的眼睛懒懒眯起来,成了个镇纸样子。
“你就知道欺负我……我,我要葡萄!”
林晓头一痛,这,这不就是小言公子的声音么?
他不就是在我怀里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雪,却是大雪天。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茶上烟
煮水,涤器,清心。
这秦千羽醒来,当没事人一般,请他和言笑吃茶。
林晓从他眼睛里看,前晚之事仿佛毫无知觉,所留只有如隔夜落了定的清茶般沉静寂然。
林晓只在熙攘的茶寮吃茶去,淡似清水,全凭茶客嘁嘁喳喳的闲话加滋味。
茶叶炳儿也要嚼了磨牙。
这样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地坐好,如同佛龛上的菩萨等着吸线香,就有些浑身不自在。
可是见小言公子也是认认真真地坐着看着秦千羽冲茶,也踏下心来。
小小的少年双手托腮坐在桌前,眼睛里满是趣味,他宽宽的红色袍袖滑下来,露出霜雪般的手腕子。
林晓觉得像极了昨晚上梦里面铺天盖地的朔雪。
那只红狐狸若是小言的话?那个白衣人又是谁?为何与自己有一般面目?
那滴落在他眼睛里面的“望穿”似乎种了一颗奇奇怪怪的种子,总长出一些模模糊糊的怪故事来。
只准备一只普普通通的大透明琉璃茶碗,碗底搁茶叶。
像极一夜风后,无人收拾铺了一地的杨树和着银杏叶子,踩上去“喳喳”作响。
一注清水高高落下,激荡起细细金黄的茶针,滚滚沸沸,起起伏伏。
七分水满,三分意填,茶落而情长。
喧嚣挣扎过后,沉淀在底,举杯万事休提。
只余袅袅清香,萦绕满室。
一两束细细的轻烟,也延绵不绝升腾起来。
秦千羽也不拿出小杯子分茶,只等茶碗上的烟气越来越加浓烈。
漫漫云雾水汽里面,勾勒出一座小山的形影。
赭石色的山石层层叠叠,从山尖儿流泻下翠绿深碧的苔色和水色。
又能隐隐约约,看到些台阁,立在危处。
“我送你们一程。”秦千羽抬袖子,双翼大展,继而扇动,“无论有什么前尘,此一别,后会无期吧。”
林晓脚下不稳,忽忽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