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琳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来帮他擦血,“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你闭嘴!”族长气到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对郗赫怒目而视:“你平常怎么胡闹我都可以不管……你……”他深呼吸了一下,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种子是不是在你那儿?!”
郗赫极为缓慢地抬起头,与面前愤怒的男人对视,两方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边气急败坏,一边沉默冷静:“我不知道。”
族长眼睛瞪大,似乎是抬起手想再打他一巴掌,看着面前的人打死不开口的气势,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干脆转身不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从今天开始,罚你面壁思过一个月,不准出门!”
郗赫点点头,“好。”他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话想跟父亲说。”
族长转过身来,已经冷静了不少,“你说。”郗琳在旁边一直抹眼泪。
“郗琳不想嫁给祭司,我也不愿唯祭司马首是瞻,我不懂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蛊惑,但是,总有一天,我族会因为那个人遭到反噬,我知道你听不进去,这些话我也只会讲这一次,万物皆有灵,谁也不会成为霸主,我们,只是暂时停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客人而已,永远也不会是主人。”
说完,郗赫甩袖离去,族长意外地没有发火,也没有叫住他再给一巴掌,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郗琳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自己的哥哥,还是追着哥哥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
这最后一番话,震惊到了族长,同样也震惊到了在一边看戏的瞿童。
原来郗赫之前面对楚忻那番小孩子做派都是装的,其实现在想起来,有很多痕迹可寻,郗赫不想让楚忻知道人鱼族太多的事,便只通过孩子间的交流方式与他交流,不算哄骗,顶多算保留实力。
瞿童深深出了口气,郗赫这个人,太不简单了。
诶?还有个人呢?
瞿童突然想起祭司来,心里一慌,顾不上心理障碍,赶紧往凛河边上跑。
他被郗赫一连串的事情吸引,忘了祭司的存在,也忘了去关心楚忻到底有没有顺利离开。
漆黑一片的凛河边,简直是噩梦,瞿童咽了咽口水,沿着河岸小跑,他不知道船停在哪里。
最后,停住了脚步,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心像被猛猛掐了一下。
河面上漂浮着一个孩子,是楚忻,虽然他看不清,但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楚忻。
而那位祭司,将祭金树的种子放进了一条手帕里,包好,拿在手上,转身就走。
瞿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因为一直在看戏,眼睛干涩,虽然难受鼻酸,但根本哭不出来。
这就是历史吗?这就是谁想让他看到的历史吗?为什么要让他见证一个孩子的死亡?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的地方?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瞿童颓然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祭司走远,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河面上漂着的楚忻,从他小小的身体里飘出了一缕烟雾,金色的,一直跟着那位祭司,瞿童眼睁睁看着,不对,不是跟着祭司,而是……飘到了他手中的种子附近。
金色的烟雾一靠近,就瞬间被种子吸收,而祭司,什么也没有看到。
瞿童站起身来,心中被疑惑填满。
他从再度醒过来,直到现在,看到了那么多事情,有哪些是和他有关的呢?最开始,他只是抱着了解游戏故事背景的心态在当局外人,最后竟然见证了一个孩子的死亡,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
一阵风吹过,带着凛河特有的水腥味,瞿童没忍住闭了一下眼睛,再度睁开,眼前像跑马灯似的。
他看到了人鱼族不久后发生的一切。
那颗供奉在祭司寝殿的种子一直悄无声息,祭司坚持不懈想找到种子的玄妙之处,可它再也没有出现那种一闪而过的光芒,就像颗普通的种子,人鱼族却险些遭受了灭顶之灾。
一开始,是族长收到反映,人鱼族繁衍生息出现了问题,连续半年,没有一个人鱼宝宝出生。
族长命令自己的儿子郗赫去查证,郗赫在一日说得到了神谕,告诉大家这是神的惩罚。
因为错信祭司,因为滥杀人类,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族长终于悔过,下令杀了祭司以慰藉上苍。
祭司死后没有多久,郗赫成为了人鱼族的族长,老族长郗芩也去世了,原本身强体健,但人鱼族的状况丝毫没有改善,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害了所有族民,心内难安,郁结不散,有一天,忽然就走了。
郗赫掌管大局,但他没办法改变现状,只能定下一条又一条的死规矩。
不能滥杀人类,不能像野兽一样放任yù_wàng,要用虔诚的心生活,内心对这个世界充满敬畏。
郗赫当位没有多久,就选出了新的祭司,又过了很久,人鱼族的数量虽然越来越少,但祭金树的果实也越来越难得,负责和人类交接食物的郗琳,某日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瞿童看完一切,轻轻舒了口气。
有些东西,他只摸到了边边角角,但是仅凭着这些边边角角,他好像……能推测出一些大概,但他没办法保证绝对的真实性。
原来,人鱼族曾经发生过这些变迁,却从来没有传出去过。
他们内部把这些事情烂在了肚子里,那那些死去的孩子呢?死去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