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三人心思各异地走着,却全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在经过一处僻静的拐角时,素衣突然停下道:“江公子。”
江烟带着商宁停下来。
素衣继续道:“江公子似乎对回阳草有兴趣?”
江烟听她意思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不明白她方才在江府为什么没说。因此他谨慎道:“是的,毕竟这个关系到我师弟的身体健康。”
素衣点点头,继续道:“回阳草在大梁东北边境的康平县,那里有一处断崖,回阳草就长在上面。康平县常年飘雪,这草药五十年才长熟一次,似乎最近两年就要熟了。”
江烟心中惊疑,他先前从他师父,从胡大夫那边,甚至江府自己派人出去打听都不能探听到回阳草的具体位置。而这五十年一熟的消息更是闻所未闻,他试探道:“姑娘介意告诉我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吗?”
素衣点头道:“家父曾是当地的赤脚大夫,据家父说,他十七岁时曾摘这草救过他人的性命。如今家父若是还在世,应当已经六十三岁。所以说,还有三年,这回阳草就长熟了。”她说完,顿一顿又道:“回阳草的传说由来已久,这消息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康平县恐怕永无宁日。素衣相信江公子的为人,且无意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方才才没有在江府透露,只在这里同江公子说了,还望江公子谅解。”
江烟真诚道:“多谢姑娘,姑娘解人危难,实属医者仁心。回阳草一事,江某定不负所望。”
素衣笑道:“江公子不必言谢,倒是素衣还没有向你表达过救命之恩。”
江烟一脸茫然。
素衣笑道:“前几日,江公子曾在游舫上救过素衣的性命。”
第21章 金陵(十二)
两人回到江府时,胡大夫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此时天光渐暗,江父看他们回来了,便招呼他们回内院用晚膳。
吃饭期间,江烟想着等会儿要同他爹娘谈谈,下筷时就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被江宛氏看见,说了他一嘴江烟才安安心心地埋头吃饭,把他小师弟给他夹到面前碟子里的菜全吃掉。江父江母对这情形早已见惯不怪,也就随他们去了。
饭毕,江烟正准备进房同爹娘单独谈谈,他的衣袖就又被商宁拽住了。他回头一看,商宁仍是微仰着头,用那副看不出什么神色的模样道:“师兄是要同伯父伯母说回阳草的事吗?可以带上我吗?”
江烟还未回话,就听得他爹站在门内笑道:“让他进来吧,倘若你要说的真的是这件事,那与他相关,他应当知道。况且商宁确实也算不得小了 。”
江烟对他爹后半句话不以为然,不过他没说什么,揽着他师弟就进了房门。
两厢坐定后,江烟便先道:“爹,娘,前几日我让人下去打听的回阳草,今日我已经有了它的一些确切消息。”他说到这里一顿,含糊道:“我目前知道它在大梁东北边境的某个县内,并且是五十年一熟,再过三年就熟了。”
江父闻言并没有追问他含糊的言辞,而是沉吟一阵道:“这个消息来源可靠吗?”
江烟道:“应当是可靠的,是先前我救过的一个人今日对我说的。”
一旁的江宛氏接口道:“那你们再过几日就走吧。”
江烟听了一惊,他往他小师弟那看了一眼,就见商宁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他仔细看了看江宛氏的神色,觉得并不像是开玩笑,便试探道:“娘,这么急的吗?这还有三年呢,就算我平日里在家懒,您也不能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江宛氏一只手往桌上一放,道:“你说你知道这回阳草在大梁东北边境的一个小县内。但是我记得你跟我们说过,你师父说回阳草在大梁东北边境的一处断崖上。你现在知道这东西在哪个县了,那你知道那个县内有几个断崖吗?这回阳草又在哪个断崖?还是说其实不在断崖上,在山顶上?”
江烟:“……我不知道。”
江宛氏又道:“那好,我们先不说这个,你知道那回阳草长什么样子吗?”
江烟:“……也不知道。”
江宛氏道:“如果告诉你回阳草在哪儿的人没有告诉你这东西长什么样,也没告诉你它更进一步的位置。那这倘若不是在给你下陷阱,就是他忘记了,又或者他本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我看你没有告诉我们这回阳草具体在哪个县,说明你受人嘱托,不便透露。那这人应当十分谨慎,不至于会这么粗心地忘记。而你救过这人的性命,若这不是对方有心设计,那他应当不会想要害你。这样看下来,告诉你这件事的人应当是自己也不知道这回阳草更具体的位置了。”
江烟惊叹于他娘的缜密。他一边心说他娘还真毫不愧对他父子俩常常调侃的女中豪杰,一边道:“确实,这人说是她家长辈摘下过回阳草,还是在她还未出生的时候。所以对方只知道具体的县城,而更小的一些细节就不清楚了。”
江宛氏道:“所以你们要真想在三年后拿到回阳草,就得早点出发。本来金陵城离东北边境就遥远,路上不知要费多少波折,光是走去就要半年之久。更何况你们还要分辨回阳草到底在哪里,到底是哪个,甚至到底在不在那个县中。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们耽误的时日就更多。早作准备,早点上路,还能多一份把握。”
江烟信服地点点头。
江宛氏往后靠在椅背上,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