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黎又听见男孩的一声笑。
“很好笑吗?”褚黎正眼看着景飞。
景飞托着腮微带笑,眼角吊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褚黎,嗓子里浑厚地嗯了一声,拖得老长,然后启唇,“很好笑啊,褚老师。”
褚黎平静地看着他,班里一片鸦雀无声。
“那景飞同学你就到外面笑完了再进来好么?”
景飞眼珠子一转,笑意更胜,甚至溢出了眼眶,带出了一丝流光。站起身,把凳子踹到一边,景飞毫不退缩地看着褚黎暗黑色的眸子,大声笑道:“好啊,你让我怎样我就怎样呗。”
然后修长的身子微微一扭,带的脸上的光芒也亮了几分,暴露在阳光里。空荡的裤子衬得两条腿细瘦,双腿交错,一前一后,毫不犹豫,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所有学生的目光都跟随着景飞移动。
一个学生忽然站起身来,跟着景飞前脚后脚地出去了。
褚黎微微挑眉,是蒋霄。
褚黎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外面,景飞正站在窗户那里,带着邪邪的笑意,倚在墙上看着他,见他看过来,极快地挤了一下眼,张嘴比出几个字的口型。
褚黎面无异色。
景飞也不失望,笑着转过头去,露了一个后脑勺给他。
喜欢你。
那孩子的嘴型如此明晰。不,如果不是脑子里一瞬间回忆的重现,那样的口型可能联想到的字眼其实有很多。
“我们继续上课。”
第二节下课是大课间,学生在楼下排队,然后做一边广播体操,再做两遍校操。
褚黎喜欢在这样的时间段,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磨一杯咖啡,窝进沙发里,慢慢地喝。光线很温暖,周围很喧闹,然而心里却异常宁静。
当然现在这样的悠闲时光被剥夺了。
学生做操,他班主任必须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他们有没有好好做。
褚黎年轻,读完研才二十三岁,带了一届毕业班,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
学生做操,他就走神。
他不在乎学生做操怎么样,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高考又不考做操。
队伍散开来,一个声音忽然钻进耳朵里,“褚老师,无聊吗?”
褚黎下意识的抬头看,就见景飞站在他身边,“你怎么排在这里?”
一米七四五的个子,顶多排在中间,他倒是溜到了最后一个的位置。
景飞冲他眨眼,“我想挨着老师近一点啊。”
褚黎无声地往后退了两步,景飞肆意地笑了起来。
“自编操,第一遍。”广播里传来校操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