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杜枫只是傻呆而已,真正一眼看透人的是谷谌和白蕴。谷谌理性,白蕴感性。
谷谌什么也没说,只是反复地大骂,不过是尊重褚黎的选择,又不愿意他沉溺在过去里走不出来。
而白蕴插科打诨装腔作势之下却能看出褚黎对床上那孩子的态度很奇怪,一种潜藏的焦虑和占主导地位的冷漠矛盾地一起体现出来,激烈地斗争着。
白蕴心里不由得叹气。
当年那桩事情几乎就是褚黎最大的伤口,如今陡一看来似乎结了痂,然而只要微微一碰触,那薄薄的保护层就又被残忍地解开来,鲜血直流。
那孩子喜欢褚黎,一个学生飞蛾扑火一般地恋慕上老师,这不就像当年的褚黎和云老师一样么……这样一想,白蕴又完全能理解褚黎的态度了,大约他也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所以才对那个孩子既是排斥又是怜惜吧。
“褚黎,你有什么打算?”白蕴侧头问。
“打算?”褚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白蕴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使眼色示意屋里的孩子,“他啊,你准备怎么办?”
褚黎毫不犹豫地回道:“等他睡醒,赶走。”
哎——
白蕴摇了摇头,替屋里的孩子抹了一把辛酸泪。
你说你个娃娃长的也挺好看的,怎么就能眼睛给长歪了看上眼前这货了呢?虽然貌似衣冠楚楚人模狗样,但这货他有一颗残缺的心啊!这病没治的!
☆、逼近
出乎褚黎的意料,睡醒了的景飞丝毫没有作任何纠缠,只是对褚黎道了谢,脸色还有些苍白地笑了一下,然后就主动离开了。
蒋霄面色平淡,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安安静静地扶着景飞出门,上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一切都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插曲。
隔天,景飞准时来学校上课,蒋霄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景飞这孩子,着实是不太讨人喜欢。各门学科的老师都知道他学习态度不端正,上课喜欢睡觉,不爱写作业,一开始还不甘心地想要依靠糖果和棍棒来督促他上进,结果景飞总是蔫搭搭的样子,到底让菩萨也没了主意,干脆放弃了。
幸好景飞上课睡觉也不打呼噜,安静得很。
其实景飞不是主动生事的性子,只要别人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招惹别人。但这个人吧,他少年模样却太过狂傲,难免让人一见之下非常不爽,尤其是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就更容易被人嫉恨。
景飞难得改了一贯的风格,穿了一件长袖的白衬衫,引得一群女生远远地大呼小叫。
褚黎踏进班级扫了一眼,就看见他的半张脸埋在胳膊里,黑色的头发柔顺地垂下来挡住了他闭着的眼睛,中间的三绺格外扎眼,少见的白衬衫却让少年的气质整个儿柔和下来,一番往日的桀骜不驯。
那样的姿态是那么久违的熟悉,褚黎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这么一恍惚间,正对上景飞微微睁开的略微迷蒙的眼睛,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弥漫着浅浅的水气,略显迟疑的目光显然是还未清醒,然而那一刹那褚黎却看见他张了张嘴,低声道:“褚老师?”
明明隔得那么远,声音那么轻浅,却如此清晰地砸进他心里。
褚黎平静地移开眼睛,手指捏着粉笔似乎心无旁骛地在黑板上写题。瘦削却刚硬的字一个个蹦出来,学生们读完题目,诧异地面面相觑,周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黑板上的题目也太难了吧,见都没见过题型,条件那么少,还要求最简单的步骤。
周帆极力思考了一下,还是毫无头绪,最后忍不住把目光停在褚黎身上,显然是期望老师能给个提示。
褚黎写完题目就等着人举手上了答题,却好半天都只看见一片黑黑的头顶,看向一贯积极表现的周帆,也见他面露难色,不由奇怪,题目很难么?
褚黎转头去仔细看自己无意识中写出来的题目,这一看也不由吃了一惊。他一贯对自己本能的教学还是有信心的,但这一次显然出错了,他写下来的题目是之前三班的数学老师解不出来然后拿来给他做的题。上课前他略看了几眼,就知道了解题方法,没想到竟然在黑板上把原题写了出来。
虽然是二班的学生,这样的题目出给他们也太难了。这就像是做惯了小学奥赛题的小学生,尽管他已经习惯了更深难度的题目,但如果你给他出一道初中生的题目,却依旧让他为难。
褚黎淡定地拿起黑板擦,准备若无其事地把题目擦掉,就听教室后面嗤笑了一声:“褚老师,你怎么把高数搬到高一来了,不过我会做。”
褚黎回头,景飞已经站了起来,纤瘦的身体舒展了一下,面目间显而易见的傲然和自信。
满教室的人都用膜拜的目光看着景飞。
这种天书竟然也会解。
褚黎挑了一下眉,还真没想到景飞的数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顿了一下,还是点头示意景飞上去试试。
景飞走动时总有些痞气,晃晃悠悠很是悠闲。
走过周帆那一排时,周帆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又挑了嘴角,就等着景飞出丑。他一直就相信景飞上次肯定是使了什么招数作弊,现在这种他见都没见过的题还想在褚老师面前逞英雄,自不量力。
景飞越过他,从粉笔盒里抽了一支完整的粉笔,手指捏着粉笔前端,不急不躁地开始列出与题目一样天书似的公式。
他写字的时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