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佑帆面上一惊,起初的惊诧之后,慢慢变得扭曲,他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最后双手撑在桌边,逐渐平静,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泪滴,道,“温远啊温远,你这么聪明,这西凉大国的龙椅,合该是你坐。”
“我?”温远讥笑,“我不会为了这个位置像你们一样,丧心病狂。”
“不是你,也应该是温予迟吧……”温佑帆遗憾道,“若是多年之前,先认识你的人是我该多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温远缓缓转动手中染血的长剑,似乎打算结束这场对话。
此时,沉重而响亮的钟声自天边缓缓传来,绵延数百里,传到三人的耳朵中。
梁少景心头一震,默默数着,直到第三声落下。
龙钟三响,新帝即位。
温佑帆朝着钟声传来的声音看去,微微眯眼,“新帝登基了啊……”
话还未说完,他感觉胸前一痛,低头看去,一柄长剑穿心而过,他一张口,想要说话,但是血液封喉,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满口的血液,满口的苦涩。
温远离他很近,伸出双手,捧住温佑帆的头颅,下一刻双臂用力,只听“咯噔”一声,温佑帆的脖子被利落的拧断,扭曲至一个常人所不能及的样子。
只一瞬间,温佑帆便断了所有生息,直挺挺摔在地上,变为一具尸体。
温远站着,久久不动。
梁少景见他站着发愣,便走上前,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温晗风……”
温远转过身,平日里温润沉静的双眸此刻微微发红,蒙上一层晶莹的水波,他低声道,“谨之你看,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梁少景一愣,心中掀起波涛汹涌,向他走近两步,双手捧在他的双颊,轻声道,“谢谢,我看见了。”
话毕,他仰头踮脚,轻轻覆上温远柔软微凉的唇。
一颗泪珠自眼角落下,划过梁少景的指尖,往下掉落。
温远刚想揽住他的腰更进一步时,梁少景却推开,耳尖染上血一样的红晕,他道,“咱们还是快些赶回皇宫吧。”
左右思量了一番,温远最终还是以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俯身亲了一下梁少景的脸颊,然后转身点火烧毁了那张传位于太子的遗诏,出门之时,院子中躺着一个鲜血染红了大半身体的女子。
她手中捂着一把匕首,纤细的喉咙被割破,还未死透的身体止不住的抽搐。
梁少景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温远没有耽搁时间,驾马带着梁少景赶回京城。
将进城门之时,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见活人。
温远目不斜视,驾马直往皇宫赶。
守着宫门的人都是梁衡手下的兵,他们认识温远,所以一路畅通无阻,温远驾马直接来到了早朝的殿堂外。
堂外站着满朝文武,互相低语,见温远威风凛凛而来,不少人自觉退让。
鹿绍卿似乎也刚到,他翻身下马,手提着一个血红的包裹,全身上下亦是浴血一般,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他对温远微微点头,于是三人一同推开殿堂的门走进去。
刚一进门,就听见了女人尖利的声音,守在门处的太监连忙将门关上。
梁少景抬眼看去,发现殿堂中还站着不少人,殿堂的最前方,象征着天下至尊的龙椅前,背立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而下方前皇后鹿节香指着他尖声道,“你快些滚下来!这皇位是我儿的!”
鹿轶也是一脸的怒色,他转头看见温远三人,立即吼道,“温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远神色不变,缓缓朝殿中走去,前方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新帝也慢慢转身,完全转过来之后,梁少景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30章 骗了你们,也骗了天下
梁少景见过这张脸的很多种表情,有大笑的,有哭泣的,有俏皮的,有端庄的,但没见过像此刻这样,神情平静,眼中却含着愧疚和恐惧,仿佛强做镇定。
他是一身龙袍的新帝,也是梁少景的挚友,温思靖。
太子,温佑帆,温予迟三人明争暗斗,你死亡我活,最后确实温思靖捡了个大便宜,穿上龙袍做了皇帝。
难怪鹿节香尖声指责,难怪鹿轶怒不可遏。
但是温思靖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对着梁少景,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瞒。”
梁少景以微笑回应,“你无需道歉。”
虽然对于温思靖当上皇帝一事非常意外,但梁少景也清楚,作为皇子的一员,他有资格。
还未走进,鹿轶便按耐不住,大步前来,“温远,当初我们约定好,我助你重回京城报仇雪恨,你助我衿王登上皇位,为何到了最后,却是他?!”
梁衡立在一旁害怕鹿轶动手,便也走过来,哼声道,“鹿将军莫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我心急?”鹿轶大叫,“温思靖都登基敲钟了,我能不急吗?”
“他才不是新帝!皇帝的位置是我儿的!是衿儿的!”鹿节香失控的大叫。
温远似被这尖声震到耳朵,他微微皱眉,向后退了一步,道,“温思靖是先帝认定的新帝,名正言顺。”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明黄色的遗诏,手一抖便将遗诏展开,“如若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
鹿轶闻言一惊,待反应过来之时,梁衡已将遗诏先一步拿走,他忌惮梁衡,不敢轻易动手。
梁衡快速将遗诏看了一遍,脸色微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