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日起,宫无名便着手教苏执习练天山派的气决,他所修习的百草峡武学本就脱胎于此,教起来自是得心应手,再者亦可两相对照,于他自己修为也颇为有益,故而一老一小无论是夜间落脚之时,还是借歇息小憩之机,甚至是匆匆赶路的当口,无不在潜心研讨,尤其令宫无名欣喜不已的是苏执进展神速,偶发言论竟可切中要旨,宫无名屡屡赞赏有加,称苏执资质过人,假以时日定然成就匪浅。苏执也察觉自己身子日益轻灵,体内气息愈加充沛,每逢宫无名称赞,他亦仅是淡然一笑,并不以为喜。只是这般行走之法可就苦了陆离,一连数日皆是闷闷不乐,苏执倒并非没有察觉,心中也甚是过意不去,便要她一同修习法决,陆离均是赌气不予理睬,要么就是对他冷嘲热讽,苏执无奈,只得由她去了。
忽忽然又过了数日,三人不知不觉已到了申州义阳郡境内。这日天色已晚,三人正在匆匆赶路,陆离气咻咻地将宫无名、苏执远远抛在身后,却见前方不远处的岩石下有一个身板单瘦的青年男子,身旁放着一对硕大的木桶,手中却拿起一块大石头,使劲朝岩石上敲打,陆离大是奇怪,走上前去问道:“你在干嘛?”那青年男子一惊,见是个美貌少女,便憨厚地一笑,仍是拿起手中的石头用力砸向岩石,口中还不时发出大叫。陆离见他如此,又是好笑又觉怪异,便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着此人。宫无名和苏执听到喊叫之声,也疾步赶来,两人见状亦是奇怪不已。苏执问道:“他在作甚么?”陆离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不会去问他么?”苏执讨了个没趣,只得上前问那男子道:“你在作甚么?须我们助你一臂之力么?”那人见苏执彬彬有礼,说道:“我在叫水呢。”苏执奇道:“如何叫法?”青年男子怯怯地看了三人一眼,对着那岩石小声地吼了一声,说道:“岩石里的水听到了,便会出来。”陆离顿时大感兴趣,上前道:“此话当真?”青年男子说道:“这儿的五道泉水皆是这样听音而出,故而便叫作五泉山。”陆离喜道:“我来帮你。”不由分说抢过那男子手中的石头,运足气力朝岩石上砸去,声响比适才那青年男子大了许多。果然片刻之后,隐隐传来汩汩的流水之声,不一会儿,一股清澈的泉水从岩石上的洞中流了出来,陆离又惊又喜,格格笑着拍起手来,只怕此事乃这数日来首次令她如此开怀。那青年男子大喜过望,忙将木桶凑过去接住泉水,只是才接了小半桶,那泉水便渐渐变小以至于无,男子又用求助的眼神望着陆离,陆离自然大是得意,挥起手中石头再度砸去,那岩中泉水又汩汩而出。
苏执见陆离欢呼雀跃的模样,亦自高兴不已。宫无名道:“苏公子,你去试试。”陆离知他文弱不堪,力气比之那青年男子只怕远有不如,正好看他洋相,以大大地出一口憋了数日的恶气,便得意洋洋地将手中石头递给他。
当下苏执跨步上前,举起石头朝岩壁砸去。只听“咣”地一声响,苏执用力过猛,石头几乎飞将出去,掌心震得甚是疼痛,然而岩石里却甚么动静也没有,陆离“哈”了一声,一边得意地笑起来,一边故作老成的摇头道:“朽木不可雕也。”苏执登时面红耳赤,回头看着宫无名,宫无名微微一笑,将右手掌心朝上平平展开,从小腹处缓缓提至胸口,苏执立时领会,又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暗暗使出宫无名传授的运气之法,举石又向岩壁砸去,只听一声爆响过后,岩石里面仍无动静,陆离大笑不止,正待开口相讥,忽闻呼呼哝哝之声传来,两股泉水上下相隔五六尺,分别从岩石的小洞里飞射而出,陆离瞪大眼睛,半天作声不得,那青年男子大喜,忙用木桶接住泉水,等泉水停止涌出时,已各接了大半桶。陆离小脸涨得通红,气呼呼地问道:“怎么有两眼山泉?”青年男子笑道:“小的早已说了的,此山叫作五泉山,五口泉水都在这岩石上呢!”陆离闻言目瞪口呆,怒道:“你怎么不早说!”说罢双足一跺,转头不再搭理苏执。苏执暗暗欢喜,略一沉思,复又故伎重施,只是这次砸向岩石的速度却要慢上几分,声响也远不如前,而岩石中汩汩之声却更为甚之,未几,三道清澈的泉水射出,将那青年男子淋得浑身湿透,大叫道:“够了!够了!公子好厉害,五泉山上最厉害的山大王也只能如你这般令三泉涌出呢。”陆离撇了撇小嘴,悻悻说道:“又有甚么了不起的?”宫无名见状,含笑点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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