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明月高悬,宫无名、陆离、苏执三人远远走到屋外,陆离淡淡一笑,说道:“执弟,你自小没吃过苦,这世上很多凄惨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苏执一愣,她说这话的语气似曾相识,那日在峰顶烧烤之时也显得这般老成,与她平时的玲珑可爱大相径庭。陆离又道:“这婆娘是李二虎的后娘,那肥胖少年应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爹爹倒是亲爹爹,却也只向着这娘俩,故而他是死是活便无人关心了。”苏执奇道:“你怎么知道?”陆离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么长大的。”苏执心头一震,说道:“你说甚么?”陆离不答,苏执再去看她时,见她雪白的脸上似乎挂着两行泪水。宫无名不善言辞,只是眼中充满怜爱地看着陆离。两人正说间,李二虎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明天便要走了么?”苏执点点头,李二虎笑着说道:“我今晚便要山上去了,是来向三位辞行的。”苏执这才想起此前李二虎说过的须到五泉山上做一个月劳力的话,不由得甚是心酸,刚想安慰他几句,陆离忽地笑了笑说道:“不必急在一时,明日我们跟你一道上山去。”李二虎一愣,不知她甚么意思,苏执、宫无名亦是奇怪不已。这时那肥胖少年跑了过来呵斥李二虎快些到山上去,陆离笑了笑说道:“何必着急赶他走?我等三人还需人伺候呢!”她故意说得娇滴滴地,令那少年浑身酥软,自是无不依从,当下又呵斥了李二虎几句,转身便走了。
苏执不知陆离打的甚么算盘,满腹狐疑地盯着她。陆离狡黠地笑了笑,对李二虎说道:“他们这般欺负你,本姑娘替你出口恶气如何?”李二虎惊道:“甚么?”陆离笑道:“只需你点头,他们三人要死要活便任由你意!”李二虎满面惊惶地说道:“姑娘不可,毕竟是我爹爹。”陆离笑道:“他不顾及你,你倒孝顺他。”李二虎默然不语,陆离又道:“放心,我依你便了。”李二虎狐疑地看了陆离半晌,方才犹豫着离开。苏执却知道陆离喜怒无常,出手伤人也毫不在话下,说不定当真便将那三人除了也未可知,便忍不住提醒道:“陆姐姐,此是人家家事。”陆离调皮地笑道:“苏大圣人,本姑娘知道啦,嘿嘿,他不来惹我那也罢了。”苏执知她七窍玲珑,诡计百出,心道那母子二人也着实可恶,只需陆姐姐不伤人性命,稍加惩戒也未尝不可。陆离忽道:“宫伯伯,明日却须借你神功相助。”宫无名奇道:“小丫头又打甚么主意?”陆离凑到他耳边说了片刻,宫无名呵呵笑道:“小丫头以我为牺牲之祭享乎?”陆离吐了吐舌头道:“宫伯伯便当是行善积德罢。”
于是三人回到屋里,那肥胖少年端着茶水迎上来说道:“请三位早些歇息。”他口里说话,眼睛却色迷迷地盯着陆离。陆离嫣然一笑,柔声说道:“有劳公子带路。”肥胖少年喜不自禁。引着三人进了分别进了房间,苏执刚推开房门,忽地脑中一阵迷糊,身子便软倒在地。他虽毫无江湖经验,却也猜到茶水中有异,定然是着了这对狠毒母子的道儿,一时心中大为惊恐,欲要高声呼叫,却张大嘴巴喊不出声来,朦胧中见那肥胖少年阴阴地笑着,掩上房门走了出去。苏执忧心陆离遭遇不测,心内惶急却半点劲也使不上来,直急得两眼垂泪,终于沉沉昏睡过去。
次日凌晨,苏执睁开双眼,恍惚见一个纤细的黄色身影站在身边,他先是一喜,继而大惊,猛然坐起问道:“陆姐姐,你没事罢?”陆离调皮地笑道:“没事呀,怎么啦?”苏执疑惑地看看了四周,心道莫非昨夜是自己多心了?陆离将他拉起来,催促道:“快些起来,李二虎要上山去了。苏执方才想起此事,却也不知陆离有甚么计画,只得收拾妥当,宫无名和李二虎却早已在外面等候了,见苏、陆二人出来,李二虎迟疑地问道:“陆姑娘,我爹爹他们当真是一大早便出门去了么?”陆离哼了一声道:“他们不理你死活,你倒不放心他们。我说是便是了。”李二虎不敢多问,便带着三人一路往五泉山上而去。
这五泉山山路倒也不难走,未过多时便至山顶,四人一路遇到不少上山之人,据李二虎介绍大多皆是像他这般去当劳力的乡农。到了山顶,路旁的山匪也慢慢多了起来,苏执左右看去,见那些山贼倒也不似凶神恶煞一般,倘若不是持刀携棒,与上山来的贫苦乡民也没甚么两样,许多人还与李二虎笑着搭讪,言语中对他颇见好感。宫无名、苏执衣衫破旧,山匪也未加留意,只是陆离模样生得标致,引得在一路上戒备的山匪引颈相随,只听有人低声说道:“她便是沈家的媳妇儿罢?生得天仙也似的漂亮,难怪姓边的犯此大错。”又有人说道:“听说石老大极是恼怒,今日便要处置姓边的小子!”还有人疑惑:“莫非这沈家媳妇是上山来作见证的么?”苏执隐约听到旁人对陆离指指点点,便心下惴惴不安。
不多时,四人见到一处破败的寺院,正中牌匾上刻着“五泉山寺”四个大字,庙门后的空地上摆着长长的两排桌子,其间人来人往不停地呈上酒菜,估计正准备设宴聚会,此时山顶上颇为热闹,谁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