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筝捂着嘴,嘤嘤地哭泣起来。
如意太让人心疼,她很聪明,很像当年的莫静,同时也很是敏感。
如意浅笑道:“四舅母,这是一条最适合亡国公主的路,我不想往后沦为苦命女人,甘愿潜心修佛……”
“如意,那天我与梁王妃说的话,你是不是听到了?”
她后来才知道,就在那一天,如意穿着婢女的衣裙出过门。
现在听她说话,不难猜出来。
如意没有否认。
陈筝道:“对不起,如意,我们都不想伤害你,只是以前的一些事,太让我觉得害怕了。”
“阿娘为了得到四叔公家的几百万两家财,不惜算计他们惨死,是……是挺让人觉得害怕。你们防备我,我不怪你们,这是人之常情……”
这件事,陈筝那天可没与梁王妃说啊。
她是从哪儿听来的?
陈筝宽慰了如意一阵,方才离去。
离开时,她的眼睛很红肿。
夜里,陈筝将这事告诉了莫励之。
莫励之惊道:“立秋那天,我们去刑场附近的茶楼,下来的时候,店家说家里的婢女去找我们,难道是她?她听见我和长兄的话了?”
这件事算是捅破了。
陈筝翌日一大早就去找莫大夫人说这事。
莫大夫人道:“人当初是皇家送到我们家的,我们递了帖子见见皇后,把如意也带上罢。”
凤仪宫。
陈蘅见莫氏娣姒来见,心情不错。
如意乖巧温顺地立在陈筝身后。
陈蘅问了些“家里可好?”“孩子们都好?”“听说四姑娘要议亲了?”等话题。
莫大夫人与陈筝一一答了。
寒喧了几句,莫大夫人为难地道:“如意这孩子,近来想去镜花剃度出家,我们带她来见皇后,想看看皇后的意思。”
陈蘅眸里蓄满了讶异,目光落在如意身上,她长得更像莫静之了,举止言行都像,她恍惚之间,似乎回到了数年以前,又回到当年的广陵莫家。
“如意,你真的决定了?”
如意福了福身,“禀皇后娘娘,臣女想明白了,那是臣女最好的归宿。”
“最好的……归宿……”陈蘅沉吟着,“前朝公主,新朝开恩封为郡主,因为这尴尬的身份,权贵门阀不会迎娶,小户小门又有辱你的身份,和亲异乡,到底落魄孤苦,这确实是一个好的归宿……”
陈蘅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不像莫静之,像夏候凛,拥有这样眼睛的人,应该是善良的。
“如意,如果本宫为你寻一门合宜的亲事,那个人会待你好,不会在意你的身份,你会愿意吗?”
莫家二位夫人互望一眼。
“怎……怎么会呢……”
“定王府!”陈蘅道出这三个字,这是慕容慬几天前和她提的,也是定王的意思,“北燕皇家立有祖训,四代之内不得再结姻亲,恭郡王的嫡长子已有十四,现下正到议亲之龄。
你若愿意,陛下会为你们赐亲。定王府立有规矩,嫡长房子嗣不得纳妾,这可是满燕京无数贵女都想要的亲事。”
如意的一句剃发出家,让陈蘅觉得这姑娘不是莫静之。
陈蘅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你要想清楚。要做定王府的长孙妇可不容易,当年的世子妃订亲之后,就去了定王府接受教导。
你当知道,做他家长孙妇,没有一点本事拿不下来。丈夫后宅只你一个,但三五年会换一拨侍寝婢女。”
梁王妃可瞧不着她,觉得她虚伪。
如意瞪大眼睛,“他们家不会嫌弃我吗,我是无父无母之人……”
莫大夫人连啐两口,“你说什么胡话,你也是有娘家的,你有外叔公、外叔母,还有曾我祖母,怎就没家人了。”
陈蘅道:“我只问你乐不乐意,若你不愿意,你就当我未提,若你愿意,我让陛下下旨。一旦订亲,你就得去定王府,仆妇、侍女全用定王府的人,要学规矩,学定王府管家的本事,定王妃、定王世子妃都会将该交的交给你。他家的规矩很重,对定王府长孙妇的规矩就更重。”
如意福身道:“我都听皇后娘娘的。”
“啊呀,这是同意了!”
莫大夫人笑着。
陈蘅道:“我没有决定你命运的权力,命运应该握在你自己手里,我要你最明确的答复,是愿意嫁入定王府,还是去庵堂!正如你说的,入庵堂是你不错的选择,可定王府的事你也听到一些,定王妃是大长公主之女,定王世子妃是长公主之女,因到这辈,担心再娶姻亲之女,会误了子孙后代,才在其他贵女里面挑选。”
如意扬了扬头,“臣女愿意!”
皇后不会突然提这事,许是定王府先提出来的,皇后只是从中玉成。
既然他们看中她,定是觉得她身上有可取之处。
陈蘅点了点头,“好,你既愿意,且回广宁候府住着,等着宫里的旨意。到了定王府,你要多与世孙相处,了晓他的秉性,更得多看多瞧,少说话多做事。”
“臣女谨记娘娘教诲。”
陈蘅轻叹一声,“对你,本宫早前确实心存戒备,怕你学了你娘,可你倒好,听到长辈们私下几句话,就心灰意懒了,这一点可真不像你娘。
你娘年少时,心仪王灼,痴心不改,任谁劝都不会改变,虽显得固执,却也甚是可爱。
你要切记,莫要因一点小事就意懒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