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子率先大笑,笑声朗朗,听到人耳里却是无尽的嘲讽。
“莫东、莫西、莫北三人最孝父母,当年莫南气得大房老夫人卧床,兄弟三人就恨不得剁了他。莫南是丢尽莫氏脸面的不孝、不仁、不义的兄弟。”他看着莫氏大房的大门,“你们被赶出来,莫氏大房的主子有谁出来送行?就连他的亲儿、亲女都不曾相送。莫南,你当年为心中挚爱,要抛全家,大房全家现在抛弃了你,你再不莫氏大房的子孙,更不是广陵莫氏的子孙。”
痛快!
实在太痛快了!
想他莫明一生,受了莫南多少欺辱,现在全都报回来了。
就算莫南是姑苏郡太守又如何,他只能在姑苏横行。
而这里是广陵,不是他能张狂之地。
“明族兄,莫南被除名出族,他这姑苏郡太守的官还能当吗?”
“太守、刺史自玄帝之后,不是父子传袭,便是身后有大世族。一个没有族人支撑的太守,就算依旧是太守,却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人人可欺。”
他们欺他,还有个轻重。
若外人欺负起来,因想着莫氏不会出头,还不得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莫南活了四十岁,哪里受过这等羞辱。
他不甘心!
浑身刺痛难耐,他恶狠狠地看着欺负自己的族人,以前的他们,都是小意讨好,可现在,却狠厉地欺负。
一行几人讥讽了,打过了,扬长而去。
大从母、三从母将莫南扶了起来。
莫南刚一站稳,扬手就给了小欧氏一个耳光:“都是你,要不是你假孕,又拿娘家侄儿冒充莫氏子孙,父亲怎会将我除名出族?”
小欧氏手抚着被打的脸颊,“怪我?你怎么不怪芳姬那个贱妇,她嫁入莫氏还不安心,背里偷人还生下孽种?你不下令赐死贱种,反要保她,她是你能保的?”
她想到今日的变故,就想骂人。
好的是芳姬,是他心上的人,就算做出再大的错,那也是好的错处,就是她小欧氏,无论她多贤惠,在他眼里也是坏的。
莫南被小欧氏一点,立时忆起芳姬的身世,金陵王的外孙女的身份。
父亲将他除名出族,是不是因为芳姬母女的身份?
叛王之后,当年因与金陵王有关系的西沈,可是举族被灭。
而今的西沈,是从北方躲避战祸的富商,与早前的西沈据说几百年是一个老祖宗,但这种事,除了他们自己,没人能说清。
“世家大族,谁会纳歌舞坊的伎人为妾,是嫌她们脏,你看嫡支各房的郎主又有哪一个纳的妾室是从那种肮脏地方来的?”
香芝怒目圆瞪,小欧氏一口一个伎人,一个肮脏地方,这是要说她亲娘扶不上台面。她亲娘只是时运不好,若是外祖当年成功,那就是一国公主,而她也有郡主、县主之尊。
小欧氏扬了扬头,“罢了,回姑苏。”她顿了一下,“莫氏一族靠不得,夫主不妨依赖些欧氏,只要你替我娘家兄弟侄儿谋上一官半职,不愁他们不护着你。”
“他们”莫南不知是心痛还是身痛,他仰头大笑。
笑得很大,笑得几近要落泪。
原来,在家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废物。
没有家族为依仗,他什么也不是。
他从来不像现在这样正视过旁人的话,以前的莫明不敢欺他、辱他,是因为他是莫氏大房的嫡次子,可现在,没了这些身份,他们不仅可以训他、骂他,还能打他。
他被族中赶出来了,再也不能回头。
“我靠你欧氏,倒不如依仗金陵岳太守。”
他要站起来,他要告诉自己的父兄,没有他们,他依旧可以活得更好。
小欧氏心头警惕节节攀升,若是莫南要靠岳太守,待岳梅进门,哪里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莫南有气无力地道:“且回姑苏郡。”
杜鹃在门内望了一阵,见莫南一摇一瘸地带着妻妾儿女离去。
他们是被赶走的,没带任何一件物什。
杜鹃很快回到望月阁。
陈蘅正在品茶吃点心。
慕容慬正笑微微,面带讨好地给陈蘅递点心盘子。
“郡主,二郎主在大门外遇到了二房的明大郎主,被明大郎主与几个族里的人给欺负了。”
杜鹃又细细地将自己看到的讲了一遍。
陈蘅微微凝眉,“阿慬,你说二郎主到底明不明白问题的关键?”
他不是小少年,是四十多岁的成人,更担着姑苏郡太守一职,如果他看不出最关键的原因,莫老家主将他除名出族,倒是一点不冤。
慕容慬轻叹道:“他知道关键,只是不想做恶人,想做一个对得住自己良知的人,他自来看重的是他自己。”
这话说得很毒。
莫南看重自己,所以可以枉顾整个莫氏大房的安危,甚至可以将整个莫氏拉入危险之中。
现在宫中有莫太后,能替莫氏挡去一些风雨。
莫太后死了,百年之后,南晋皇族的人还会像现在这样包容莫氏?
不!肯定不会的。
弄不好,他日就是一场大风波。
没有皇帝会喜欢收留帝王敌人之后的大臣?他的忠心会受到质疑。
无法信任的臣子,要么不用,若是大用最终也只是牺牲、利用的棋子。
莫南为了自己的贪恋,明晓芳姬的身份,还将她留在身边,这就是玩火。
“你没说错,二郎主行事太过自私,当年他不听莫氏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