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送信给朱见溥的王妃何氏,佯称见溥骑马时受惊摔下马,被惊马给踩死了。何氏区区一位女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何敢怀疑朱见溥是朱见潚所杀?朱见溥便这样冤屈而死。
朱见潚见弟媳何氏貌美,又起了歪心。趁着何氏进王府朝见太妃,他便让妾婢将她引诱到别的房间,强行/凌/辱/了她,再也没有将她放出荆王府。
随后,朱见潚又看中了堂弟都昌王朱见潭的王妃茆氏。朱见潭之母马氏察觉此事后心生防备,不让他有机会接近茆氏。他勃然大怒,派人抓来马氏剪掉她的头发,竟是用鞭子抽了她上百鞭。不久后,他索性派人直接把朱见潭抓进王府捆起来,将数袋土覆在他脸上,生生令他窒息而死。见潭死后,朱见潚便把茆氏抓紧府,同样/凌/辱/了她。
朱见潚不仅对家人极为恶毒,也会伙同恶少强抢民女,私自渡过长江四处寻花问柳。他还贪墨官粮、网罗货利,王府的库藏动辄以万计,都是供他挥霍的。
不过,这些也都是成化年间的事了。朱祐樘继位初期,他安分了一段时日,然而很快便按捺不住了。前不久,他无缘无故地将朱见潭的弟弟镇国将军朱见滏、朱见淲都关了起来,活生生地将他们饿死了。自此,除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樊山王朱见澋之外,他的亲弟弟与所有堂弟都被他杀得干干净净,荆王一脉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朱见澋恐惧于朱见潚的恶行,担心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他无缘无故地害死,于是立刻向朝廷秘密奏报此事。不过,他派人送出封地的奏报险些被朱见潚的爪牙截取了。幸而有锦衣卫在荆藩悄悄探查,察觉荆王罪状累累,便立即带着一部分证据与朱见澋的奏报回到京中。
“……虽然是亲王,但荆王所犯的罪行简直罄给的判罚,便是自尽。”朱祐樘低声道,“我对他们的判罚很认同,但唯独无法理解----为何荆王在天顺八年袭封,将近三十年来犯下了无数滔天大罪,朝廷却始终没有发觉?”
“各藩在封地里做了甚么,当地官员早该报与朝廷知晓才是。既然樊山王知道荆王所犯的罪行,为何当地官员不知晓?为何督抚当地的监察御史不曾上报?足足三十年啊,若非樊山王的密奏,若非我派了锦衣卫前去探查,他的罪行如何能昭然天下?!樊山王亦是如此,为何明知荆王如此暴虐,非得忍到如今才密报上来?非得在荆王眼看着就要害他的时候,才有胆量揭破他的罪行么?!”
张清皎见他眉头紧锁,显然不仅对自己的亲族失望,亦对自己的臣子失望,不禁宽慰道:“万岁爷所言极是。监察御史既然身负纠察巡按之职,没有细细寻访荆王所犯下的罪行,便是他们失察的过错,当地官员亦是如此。所以,不仅荆王须得问罪,这些年来在荆藩任职与巡抚的官员都须得问罪。或许,有些人与荆王是一丘之貉,有些人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失职的过失是免不了的。”
“至于樊山王,事不关己的时候,他自是很难鼓起勇气揭发荆王。毕竟荆王是他们这一支的宗长。若无足够的证据,不知朝廷会如何判罚。如果只是冠带闲住而已,他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当然,我能理解他的举止,并不意味着赞同他。若人人都如他那般,为了自保闭口不言,不威逼便不检举罪人,岂不是会纵容恶人,令更多无辜者受害?”
朱祐樘深深地望着她,拧紧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舒展了些:“唯有卿卿知我懂我,有卿卿陪着我明辨这些案子,我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不然,他一面愤怒于这些宗室所犯的罪行,一面又失望于内阁给出的判罚,更对先帝时期的许多做法觉得不解,所有情绪纠结在一起无从发泄,心里闷得极为难受。
“作为皇后,本不该与万岁爷讨论这些。”张清皎扫了一眼立在他身边的怀恩等人,“可这是宗室之事,若作为宗妇,关心这些也是应当的。”尤其需要关注的是那些被祸害的可怜妇人们:日后该如何生活呢?朝廷对她们又会如何处置呢?她怜惜受害者,真不希望她们受如今的世道风俗所累。
朱祐樘颔首道:“卿卿说得是。宗室之事,不仅仅是国事,而且是家事。正因是家事,所以才既不能完全依靠律法判罚,亦不能仗着亲亲之情随意减免。不过,眼下的判罚只是初判,必须将他们拘进京来,仔细地再审一遍。”
“不如将所有涉案的宗室都带进京来罢。”张清皎提议道,“若是证人,如樊山王等,亦能随时传唤。此外,涉及此案的宗室妇人,最好暂时安置在京中的宅子里,我会从宫中派出些宫女服侍她们。”
“也好。”朱祐樘点点头,携着自家皇后去了西暖阁接大胖儿子。朱厚照见爹爹和娘亲来了,还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番。似是觉得两人的神色都与往常并无二致,他才嘿嘿地笑了起来,如平时那般亲亲热热地扑上前:“爹爹!娘!”
朱祐樘将他抱了起来,托着他的小肥屁股:“想爹了么?”
“想!”朱厚照在他的肩头蹭了蹭,亮晶晶的眼睛望向自家娘亲。
“饿了么?”张清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饿!”朱厚照响亮地应道,又指了指沈尚仪身后的宫人捧着的肉羹,“吃了!”沈尚仪自然不会让小主子饿着,早已经给他备下了吃食。不过,他只吃了小半碗肉羹而已,经过一番跑动之后,已经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