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一切木已成舟。而且依靠我们现代文明的科技水平,这种穿凿附会的天文学错误也鲜有耳闻了,对我而言,历史如何,无关紧要。”
秦一鸣似乎有些失落:“疏星,你难道不觉得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吗?我若为星辰,看着千百年来人世间的沧桑巨变,我想,我一定希望说出真相。”
我带着嗔怒,狠狠地把书砸进书架,气冲冲指着窗外那颗长庚星道:“够了,星星如果会说话,也许会说出我当初选择‘天文学’的真相,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天文,一点也不喜欢!”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我关心结果,而你却亲睐过程,这就是你我的不同,我今天要等的,就是你的一句‘生日快乐’!”我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不顾秦一鸣在后面喊我的名字。
我沉浸在回忆中,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只觉得遥不可及的长庚星似乎在闪着微光,对着我笑,我揉了揉眼睛:“你在说话吗?”
“疏星,你没事吧!”“星星”带着哭腔摇了摇我的肩膀。
我突然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眼前哪是对我笑的星辰,而是一对闪着泪花的眼眸,芸溪的肩上、头上,也满是雪花,她却只顾着掸掉我身上的积雪,见我清醒,哽咽道:“疏星,你吓死我了,怎么一直在说胡话。”
我两眼发直,手上传来的麻木的刺痛,寒冷像一把刀直欲撕裂我的外衣和皮肉,侵入我的骨髓,我哆哆嗦嗦道:“芸溪,你怎么来了?雪这么大,你,你快回去。”
芸溪红着眼睛,脸被冻得通红:“你还有心思关心我?你怎么会去得罪了侧福晋受这罪?在这阴寒的雪地上还不到明天下午,恐怕你的膝盖就已经废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的物事,擦了擦眼泪和通红的鼻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扶我起来,悄声道:“咱们还年轻,自己的身子自己不顾惜,老来有得苦吃,赶紧把这木茶盘垫在膝盖下面,顶层的棉布内裹了些苍术、桂枝、红花等祛寒散湿的药材,阻一阻雪里传来的湿寒,好歹别让膝盖落下什么残疾。”
我踉跄着把膝盖挪到那茶盘上,才发现膝盖已经麻木到没有了知觉,此时药材散发的中药香气像一股暖流从膝盖传到全身,突然鼻子一酸,抱住芸溪:“芸溪,谢谢你,谢谢你!”
芸溪握住了我的手:“傻丫头,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本来是命苦的人儿,如果不互相扶持,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截人参,塞到我的嘴巴里,叮嘱道:“千万别睡着!”此时回廊处有灯火亮起,朝着这方移来。
我知道此时自己是关照不得的,如果有谁哪怕对我有一丝怜悯,传到佟佳氏耳朵里,难免要受牵连,我催促芸溪快走。
芸溪谨慎地把斗篷的帽子遮上,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悄然掩没在梅花林里。
来人果然是佟佳氏的人,伺候她的太监乌尔旦提着灯笼,似笑非笑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手里提着一个木桶。
乌尔旦围着我细细打量了我一圈,阴阳怪气道:“这大雪一下就停不了,真是冷哟!跪在雪地里的滋味可让你清醒了?”
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怀揣好意的,于是冷冰冰地看着他:“你回去告诉侧福晋,托她的福,司马疏星赏梅赏月赏飞雪,还没被冻死呢!”
乌尔旦气得咬牙道:“你这小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你冻成一副僵尸,看你还怎么牙尖嘴利。”他也不和我多话,朝身后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厮提着木桶过来,我看到里面是满满的一桶水。
“兜头浇下去!”乌尔旦的声音比冰雪还要冰寒。
冰凉刺骨的水从我后脑勺蜿蜒流下,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我的领子,滑入我的背脊。
看来佟佳氏是想致我于死地了,我苦笑一声,早料到佟佳氏不会轻易放过我,只是可惜了芸溪为我送茶盘垫子的一番心意。
“住手!”突然身后一声断喝,接着是水桶和小厮被踢翻的声音。
乌尔旦惊慌失措地背着我跪下,一个劲地磕头。
我听到身后一个深沉而又威严十足的声音道:“滚!”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刚刚参加完一对新人的婚礼,带着满满的喜悦回来写小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27章 雪夜2
乌尔旦连声遵命,带着小厮离我而去。
多尔衮移步到我的面前,浑身上下被一张泛着光的黑色貂裘斗篷严严裹住,宛如只是黑夜中的一个影子。
冰天雪地漫天飞舞的夜色苍茫中,我发现平日里不敢直视的阴戾面目,竟是这样一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男子,这气度,这风华,竟让我看得有几分痴醉了。
多尔衮对刚才乌尔旦一事却只字不提,却坐在我旁边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际的长庚星,提起酒囊仰头喝了一口酒:“你和我所了解的汉人女子,真是一点儿都不一样。好像什么都伤不到你,简直比我们满族的石头还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