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这人真的有脸皮城墙厚的啊,说起瞎话来草稿都不打。”这时候,有几个婆子从旁门立出来,很快就堵在了叶二嫂面前。
其中一个看起来格外壮实的婆子嫌弃的扫了她两眼,声音里都带着讥笑:“我可听人说了,你这个当嫂嫂的苛待小姑,外头欠了一屁股的债,我还想着呢,这是什么人家啊,该是穷个叮当响才对,谁知道,花着当初人家叶大郎积攒下来的家底,却不给小姑吃喝,倒是把自己养的细皮嫩肉的啊。”
“老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她细皮嫩肉不假,但瞧瞧这横眉吊眼的模样,可厉害得很哩。”
“我可见过,东家还给他们送过蛋肉,结果到现在反过来就是一口。”
“可惜了那肉,给人吃还能记得个好,结果现在给了这两个养不熟的狼。”
而后便是一串儿笑,铁子和祁昀站得远,听不到她们又嘀咕了什么,可是瞧着叶二嫂涨红的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叶二嫂根本不知道这几个婆子哪儿来的,可她们的话说的越来越直白粗俗,立刻忍不住了。
她没嫁人时候就是在家里惯会装模作样欺负姊妹的,等嫁给了叶二郎,越发变本加厉,何时吃过嘴上的亏?
也顾不得自己过来是不是求人了,叶二嫂破口便骂:“你们这几个老虔婆,我家的是与你们有什么相干!”
按理说,是没得相干的。
但是这几个婆子都是得了祁昀的意思,专门撸袖子出来骂人的,不管相干不相干,既然是东家的意思,她们自然要做的。
更何况,二少奶奶娘家的事儿又不是什么秘辛,这家里谁都听过一耳朵。
她们也是当过姑娘的,自然知道姑娘家的委屈,叶娇待家里人从来都不差的,而这些婆子不少都在小厨房里帮忙,叶娇又爱吃,给的赏钱从来都丰厚,她们得了二少奶奶的好处,如今瞧着这两个来打秋风的混账东西,倒是有了些同仇敌忾。
于是,刚刚相对文雅的模样瞬间撕破,几个婆子也不管东家在不在了,嚷嚷着什么难听说什么。
因着她们语速太快,铁子只能听到像是什么“小娼妇”、“贼杀才”之类的浑话,至于其他的脏污话几乎是不要钱的往外倒,而且最神奇的是,这些婆子半点不说叶娇的家事,甚至都不提叶二嫂和叶二郎做的混账事儿,就只是骂人的句子就半晌没停。
铁子听得都脸红,不由得看向了祁昀,低声道:“二少爷,她们就这么骂,能行么?”
祁昀神色淡淡:“不妨事。”
左右现在夜渐深,四周围也多是祁家产业,想来是没人有胆子出来传闲话的,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祁昀也有心点拨铁子,便把手放在他的发顶拍了拍,道:“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要讲理人家就会跟你讲的。和要脸面的人,我们和他说脸面,和不要脸面的人,就把他的脸撕下来踩便是。和讲理的人,我们讲道理,若是不讲,总归还有衙门,万事不能亏到自己。”
铁子闻言,低头想了想,而后点点头,细细的记在了心里。
现如今,也两个人在祁昀眼里怕就是既不要脸面又不讲理的,那就不讲了,脸也别要,不是把脸皮扯下来了吗?自己都不稀罕的东西旁人自然也不会给你稀罕。
只是过了阵子,祁昀发现那几个婆子还是没把这两个人骂走。
这些婆子若是想拿话骂人,保证骂上一天不带重样的,换成个要脸面的对上叶二嫂这样不要脸的,可能吵不赢,但是她们收拾个叶二嫂简单利落的很。
但是骂赢了却不能真的动手打,顶多了是在叶二嫂冲上来想要抓挠的时候制住她,不能真的下手的。
东家说了,不能见伤,动动嘴皮子就是了,若是伤了,怕是要被赖上的。
祁昀也瞧出他们是真的死赖着不走,便抬了抬手。
铁子立刻道:“行了!”
婆子们立刻住嘴,利落的站到了一旁,脸上带着愉悦,显然是刚才痛快了嘴,格外舒心。
反观叶二郎和叶二嫂,男人被骂出了眼泪,腿都软了,而女人则是涨红了脸,气红了眼,这些婆子们一让开,她就尖利着声音叫嚷起来:“好啊,你祁家家大业大,翻脸不认人了!你们这些遭天杀的,我……”
祁昀微微皱眉:“把她嘴堵上。”
下一秒,就有人过去,拿了布塞进了叶二嫂的嘴里,而后结结实实的抓住了她的臂膀,让她动弹不得。
一旁的叶二郎吓了一跳,刚刚只是骂架,并没动手,现在祁昀二话不说就让人上了手着实是让他震惊。
终究,这不该是亲家吗?
矛盾归矛盾,怎么能真的上手?
可也是这一刻,叶家两口子突然意识到,祁家真的想收拾他们,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不过祁昀并没有让他们多想什么,他平静地走下了台阶,站到了两人面前。
下一秒,铁子看到了祁昀的眼神。
淡漠如冰,寒冷彻骨。
上一次看到这般模样的时候,还是在对付蔡家时。
蔡家……现在已经没了。
不过祁昀并没有铁子想的那么愤怒,相反,他平静得很,声音也是和刚刚一般无二的淡漠:“本想着能让你们知难而退,可是你们显然比我想的更加有毅力,”声音微微一顿,“怕是真的使光了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