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连珠炮似的。沈瑄佯装喝茶,细细听着,原来她写的是这些……
他正色,将信纸拿出:“你的信,大概是被掉包了。”
唐音陡然被打断,完全没注意他在刚刚套自己的话,愣怔问:“你说什么?”
沈瑄娓娓道出自己的推测:这信既然是苏棠代写,又无署名,伪造之人大约便误会了。信上又是黑街又是赌债的,分明是通过威慑恐吓把人吓退,大概是不想苏棠和人有牵扯。
唐音听得糕点都忘了吃:“谁啊?这做法也够清新脱俗的,正常人估计想不到……”
“恐怕的确不是一般人……”沈瑄叹气,“这信用的是顶级徽墨,除了皇上,也就是那几个宗室子弟能用上。”
唐音惊呆了,盘子里的核桃酥桂花酥都捏成了渣渣,还不自觉给他递。
沈瑄默了默,也只好接去吃了。
“棠棠怎么会和那些人扯上干系?”
“我见苏棠和那官差相熟,便找他打听,衙门前些日子出了件事,苏棠被兴余村人诬陷,后来景临侯府的世子出面作保,还把人带走了。”沈瑄目色凝重道。
“你是说……写信的就是这位世子?”唐音倏地直起身,定定望着他,“对了!上次我问她住哪儿,她还吞吞吐吐的,模样又委屈又慌张,我看着都揪心,她会不会一直被关在侯府啊?”
沈瑄放下茶盏,沉默了许久才道:“这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你们都是女孩子,互相能说得开些,若不放心,便去问问吧。”
唐音郑重地点点头。
*
晌午,集市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苏棠一手提篮子,一手拿吴婶列的清单,顺次买食材。方重衣近日出行格外规律,总辰时出门,还不厌其烦和她汇报去了哪儿、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意思应当是回来必须要看见人,至少苏棠是这么解读的。用膳时,也依旧命她坐下来,两人一道吃。虽然自从那夜生病,他整个人的态度温和了不少,但疾言厉色变成了无形的强势,更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她买了新鲜的蜜桃、梅子、金桔和一些绿叶蔬菜,只剩蘑菇了。正巧面馆旁多了个眼生的摊子,灰布衣妇人便吆喝边往摊子上洒水。
“山上采的野菌咧~又甜又新鲜!”
那蘑菇白花花的,的确嫩得能掐出水。
苏棠挑了些成色好的,付完钱刚要离开,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下。
“棠棠?”
她猛然回头,万万没想到是唐音,一身石榴红的襦裙,活泼明艳。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聪明吧?”唐音歪着脑袋灿烂一笑,“我跟张婆婆打听过,她说你每天这时候会来采买,便打算碰碰运气,昨天没碰着,今天总算逮到了。”
苏棠呆愣了半晌:“怎么了……难道沈公子那边有什么事——”
“哎呀,不说他,跟他无关。”唐音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把人拉到僻静的角落。她见苏棠拎着满满一篮子蔬果,忧心忡忡叹了口气:“我听张婆婆说了,你其实是在侯府做事儿……那边怎么样,侯府对下人好不好,会不会打骂?”
苏棠不知她怎么大老远特意找来问这事,垂眼低喃道:“没有的,侯府对下人挺好,能吃上肉,住的地方也暖和。”
唐音不说话了,唉声叹气了一阵,复又直视她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出来卖字卖画儿,玩命挣钱?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姑娘,肯定不愿意做个小丫鬟,困在那种地方一辈子……”
唐音虽然大大咧咧的,最后一句话却毫无预警地击中了她。苏棠握紧篮子,嘴唇开阖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是不是那位世子对你不好啊?”
她不知唐音怎么一下子了解这么多内情,彻底慌了,目光闪躲道:“没——”
“还逞强。”唐音佯装恼怒嗔她一眼,挠了挠头发,又道,“你若还当我们是朋友,就把难处说出来,大家给你想办法嘛。说句实话,我们家虽然无权无势,钱还是够的,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我都能帮你。”
苏棠震惊了,原来有个土豪朋友是这样一种体验!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把卖身契的事絮絮说了遍,因为脸皮太薄了,一说完马上表示,这银子会想办法尽早还的。
“五百三十两!哪家奴仆签这种卖身契啊?!”唐音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不妥,“呃,当然了棠棠你是无价的,我的意思是这位世子太黑心肠……”
“当然。”苏棠垂下头,脚尖在地面一下一下地划圈圈。
唐音开始头大了,五百三十两的确不是小数目,她现在私房钱有三十五两,再加上每个月零花九两……不够救急呀?家里倒是能拿出这笔银子,但她也不愿跟父母借,思来想去,决定找沈瑄帮忙。
那家伙是个真财主。连收到恐吓信都面不改色,区区几百两肯定更不在话下。
她当即拍胸脯保证:“别担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