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她似乎上瘾了。
苏棠全力挣脱着,余光不经意扫过他,彻底慌了。眸子里那些淡漠、虚浮的色彩褪去,取而代之是近乎疯狂的深情,要把人淹没的炽烈情绪。
方重衣是个极为矛盾的存在,苏棠认为。
平日举手投足清贵至极,气度雍容,站在哪儿都是一副画,俨然是世间最出尘如玉的翩翩公子。那张浮华的面具下,却保留着原始甚至野蛮的一面,恨一个人便直接捅刀子,喜欢一个人……大概会一棒子敲晕把人掳走。
是很炽热的少年心性,但这种强势,苏棠是畏惧的,所以她想在他的压抑爆发之前,远远地逃离。
她勉强挣脱开一只手,胡乱抓到个茶盏,有尖锐的角,实在不行,使劲砸上去算了。
“棠棠不要走。”湿热的呼吸徐徐落在她侧脸,微微颤抖的声音贴在肌肤上轻唤,低哑,近乎病态的偏执。
苏棠整个人轻轻一颤,手在半空中停顿。
转瞬,纠缠不清的吻便落在她唇上,起先是生涩的试探,只在唇上含糊地亲着,然后进一步,渐渐深入。
“不准走……”压低的声音带着狠意,似央求又似命令。
手腕上的力道松开,强烈的占有欲驱使他的手向上移去,牢牢扣住她的后颈,半点容不得她动弹。
苏棠睁大眼,眼前却是模糊而潦草的,隐秘的酥麻感冲刷着她,腿脚都发软,忘了该怎么反抗,也无力反抗。就像浸在茫茫无尽的海水里,想逃离又只能眼睁睁沉溺下去,她想抓住什么,下意识攥住了那人的衣服。
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偏过头去,不自觉蜷缩进他怀里。方重衣仿佛着了迷入了魔,薄唇缓缓掠过她耳廓,顺势去亲她的脖颈。
他神智模糊,没个轻重,炽热的吻细碎落下,有时颈项间一阵酥痒,密密麻麻漫过四肢,渗入骨骼,有时猛地疼一下,又让她畏怕不已。细腻的吻慢慢往下,令人像是坠入迷茫的梦境里,找不到方向。
微凉的指尖探入里衣,抚过一寸寸肌肤,苏棠心中的警钟骤然敲响,倏地睁大眼。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艰难抓起旁边的茶盏,往他后颈用力磕下去,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又咬紧牙,更使劲磕了一下。
扣住后颈的手猛地一收,疼得她皱眉,肆意妄为的动作终于停了。
那人慢慢歪倒在一旁,她身上的压力也骤然减轻。
第29
苏棠大口喘着气, 转头看向身边人, 方重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眉头紧皱,似乎暂时失去了意识。
趁这个机会,苏棠赶紧坐起身, 把衣裳穿戴整齐,她的衣襟束带全被扯开, 连里衣都散开一大片。
手忙脚乱刚整理好衣服, 身边又传来窸窣的动静——
方重衣已经逐渐清醒过来, 不言不语,只是慢慢地撑起身。苏棠浑浑噩噩去看, 他沉眸盯着眼前虚无,但与之前的空洞不一样,是素日那种幽深不见底的目光,之前那种像要吃人似的炙热温度正在消退。
两人都不说话, 只有粗重的喘息浮在空气中。
“……世子?”
她视线落及他身上,轻袍半敞,精致的锁骨线条露出来,胸膛也若隐若现, 眼神比之前聚焦了许多, 也清醒许多,好看的薄唇沾了些水光, 色泽潋滟。
她知道是为什么,视线又像烫着似的赶紧移开, 背上不自觉起了层细汗,脸颊也火烧火燎的。
方重衣并未回应,也没看她,面色铁青,幽沉的目光似有几分隐忍挣扎,还有尚未褪尽的恍惚和迷离。他无言靠坐在墙边,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散乱额发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遮掩了眉目,整个人的线条是潦草而仓促的,却半点不显狼狈,反倒似落拓写意的水墨画。
“世子——”苏棠恍惚扫过一眼,不敢细看,只觉得他脸色非常差劲。
“别喊了。”清越明朗的声线此时已经哑得不行,苏棠恍然惊觉他气息时轻时重,起伏不定,是尽力在稳住。
方重衣看也没看她,一手撑地有些吃力地起身,抵着墙静静站了会儿,稍作平复才拖着步子往里间走。
珠帘被粗暴地挥开,身影消失在一片彩玉流光后,有几颗玉石玛瑙散落在地,发出叮叮咚咚的清冷声响。
正厅的气氛冷淡寥落,流光溢彩的炉鼎摆了一屋子,还有匕首,白瓷碟等等……苏棠默然抱紧膝盖,一个人坐在这样一片古怪中,眼神空空,失魂落魄。刚才那些画面在脑子里止不住回放,仿佛是个荒诞的幻觉,但全身都沾染了他身上清幽的木叶气息,又告诉她分明不只是梦。
她不知他毒性退了没有,想走又有些放不下心,索性静静等着。心里想,他自醒来后就这么一声不吭的,之前那些事应该不记得的吧?
良久,她慢吞吞挪到拐角的月门边,往走廊那头看了一眼,卧室里静悄悄的,没任何动静,倒是浴房那边隐隐传来水声。
在沐浴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