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都要被这个老东西毁了!
宋清晏离开医院后,就没再回去。
转眼宋启明的住院费已经拖欠两天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却迟迟联系不上他的独子。
在医院工作,虽然见惯了世情冷暖,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有多么现实,也不免有些齿冷。
而另一边,颜谧费了一大番周折,终于锁定了那个偷走樊倩倩手机的人,是个惯偷。
审问之下,得到的信息却令她大吃一惊----
惯偷不是偶然偷走了樊倩倩的手机,而是受人指使。
而指使他的人……
“就是那老娘们儿呗!”惯偷满不在乎的样子,“警察同志,我是被教唆的,手机我也没拿,交给姓裴的老女人了。”
说着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这事儿不是挺常见,不就是大奶抓小三,想搜集证据呗。啧啧,可惜她失算了,手机里也没什么好料。”
颜谧心头一动,“你翻看过手机里的内容?”
惯偷的眼珠子咕噜噜转,突然嘿嘿一笑,搓着手,“内什么,警察同志,虽然这件事吧,本来就过不在我,但是呢……要是我能帮您找到那个内存卡,是不是还能立个功?”
“什么内存卡?里面有什么?”颜谧问。
“旧款的手机嘛,很多用久了内存就不够用,有些人就会插个扩展内存卡。”惯偷老神在在地比划了半个指甲盖大小,“丁点儿大,小玩意儿。”
颜谧懂了。
这家伙雁过拔毛,把樊倩倩的手机交给裴玉珠之前,把里面的扩展内存卡给顺手昧下了。
那么小一个部件,裴玉珠想必根本不会注意到。
“里面的数据还在吗?”她问。
惯偷一听有戏,“在,在,没动过。”
颜谧曾经看过一个连环盗窃案的案卷,嫌疑人偷窃成癖,家里除了搜出贵重赃物外,还有众多顺手牵羊的小玩意儿,值钱的不值钱的,塞满了抽屉和几个大存储箱。
她没好气,“这回就算了,别让我再抓到你。听到没有?”
樊倩倩手机里绝大部分的数据,肯定还是在手机自带的内存里。然而之前无论是从裴玉珠家里还是办公室,都没有搜出这样一个手机来,显而易见,手机早已被处理掉了。
扩展内存卡的容量只使用了不到四分之一,内容大多是手机拍的照片和视频,包括不少与宋启明的亲密合影,不过没有特别露骨恶心的,也就是惯偷说的“好料”。
可想而知,手机里这样的照片和视频只会更多。
如果裴玉珠是要宋启明出轨的证据,好打离婚官司,那么樊倩倩的手机里可谓罪证满满。
问题是裴玉珠既然放弃了治疗,似乎也没有跟宋启明摊牌的意思,她费尽周折弄到这个手机是为了什么?
颜谧带着疑惑继续翻找,翻过几张坐在车内副驾上的大头自拍,到下一张照片,她的手顿住,心口怦怦直跳----
照片仍然是在车里,只是开车的人不是她料想中的宋启明,而是许教授。
许教授手握着方向盘,侧脸轮廓清隽俊逸。他的脸微微偏过来,嘴唇微张,表情讶异中带着些许不悦。
照片有点糊,很可能是在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私自抓拍下的。
接下来的几张照片,更让颜谧心中掀起了巨浪。
依然是在那辆车内,一个文件夹摊开在樊倩倩腿上,占据画面的是一份体检报告,上面的病人名字,赫然是裴玉珠。
报告的一角被樊倩倩手持着,拍照的另一只手显然有些抖,连拍了几张都是糊的。
有一张镜头略偏,可以看见驾驶座无人。
颜谧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试着还原这几张照片背后的事情----
照片拍摄时间是九月二十日,也就是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去鼓山监狱做心理健康教育活动,同日樊倩倩去探监的一周后。
樊倩倩的弟弟说,那天许教授和樊倩倩说过话。建立了初步的认识。
一周后,许教授开车载樊倩倩。有可能是制造“偶遇”,顺路送她一截。
被樊倩倩私自抓拍,许教授的表情透着股不悦,有可能要求樊倩倩将照片删除,也有可能没有。颜谧更倾向于没有。
紧接着他找了个理由停下车,可能说自己去取个东西或者送个东西,马上回来之类----应该是送个东西,这样他就可以在取东西的时候,“不经意”地让樊倩倩看见写有裴玉珠名字的文件夹。
机会都制造好了,好奇心一定会驱使樊倩倩看那个文件夹。她根本不可能克制得住。
于是樊倩倩得知了裴玉珠罹患子宫内膜癌晚期,只剩下寥寥数月的生命。
她可能会试探宋启明,但在发现他不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她不会主动告诉他----既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得知的,又不希望宋启明由于妻子患病,而怀着愧疚之心离开她,重回家庭。
时间快进,到裴玉珠被杀的那天清晨。
宋启明一大早接到妻子的死讯,匆忙离开。樊倩倩独自在家,心理想必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正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的时候,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