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转了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折,宁宁的轨迹戛然而止,而他们也分别走上了通往不同方向的轨道,无可回头。
可是眼下的问题是----
“你……怎么在这里?”她艰难地问。
之所以问得艰难,是因为她之前是睡迷糊了没错,可她这会儿完全清醒了,最基本的逻辑推理能力也回来了。
其实线索还挺多的----
譬如,她是在车上不小心睡着的,如果回了警局,她必然会醒,所以孙晓雨一定是直接把他们送回了这里。
孙晓雨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是何语这么要求的。
也只可能是何语,把她从车上转移回了房间。
……她是猪吗,居然睡得这么死?
她以前睡觉确实很沉,睡眠质量特别好,尤其是有何语在身边的时候。
可是近几年她一直浅眠,很容易被光怪陆离的梦魇惊醒,然后睁着眼睛再也睡不着。
如果那不是孙晓雨开的警车,她简直要怀疑车里是不是放了mí_yào。她居然被挪腾了地方都没醒吗?
而眼前明晃晃赤果果的,还有另一个线索,或者也可以叫证据,呈现在视野中。
是真的赤果果----
何语赤着上身,柔和的橘色灯光勾勒出他一身精壮漂亮的肌肉线条,光滑的肌理在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
难怪她刚才摸到的是热乎乎光滑紧实的触感。
反观她自己,衣服整齐完好,胸口虽然还湿着,但开衫和衬衣的扣子都扣得好好的。
这条证据指向的方向,颜谧不太敢想。
“颜警官自己觉得呢?”何语面无表情,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胸口濡湿衣料紧贴的曲线,又移回她脸上,看着那张小脸上闪过挣扎怀疑,心里有点好笑。
聪明人就是这点最好,见叶知秋,会自己联系线索寻找答案。
纵然总想着自欺欺人,但自恃智商的人,往往很难真正的给自己洗脑,推翻自己用理智思考推导出的结论。这就好比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颜谧的矛和她的盾打得不可开交,简直矛盾得不行。
颜警官觉得呢……
颜警官觉得这题太难,当了这么多年的优等生,她第一次想交白卷。
何语任由着她又矛盾了一会儿,然后抓起散落在床边的衣服,一件件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先套上t恤,然后是衬衣,套头羊绒衫……
他的黑发睡得有些凌乱,修长的手指将衬衣扣子一颗颗扣到了领口,下巴微抬时,脖颈仰出一道漂亮的线条,精巧的喉结微微上下滚动。
明明是在穿衣服,却别有一股撩人的香艳感,颜谧满脑子的矛盾被暂时挤了出去。
“好看吗?”何语突然问。
颜谧下意识点头。
然后想拿枕头闷死自己。
何语倏然笑了,“颜警官倒是诚实。那么想必也不至于否认,我好心好意想让你休息一下,就搭了把手把你搬回来,结果却被你缠着不放,还非要我脱衣服的事实?”
颜谧蓦地瞪大了眼睛,“你……胡说!”
她矛盾了半天,想出来的最佳解释,是这家伙把她弄回来,自己脱了衣服。
但她对这个解释也不是底气十足,原因就是……就是她以前,真的会要求他把衣服脱了。
因为……咳,因为没有了衣料的阻隔,贴着他光.裸的肌肤汲取他的体温,感觉更加舒服。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惯了,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对他提起要求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当然他也很乐意配合就是了……
“‘哥,脱掉……’你是这么说的。”
何语平铺直叙,嗓音不带什么感qíng_sè彩,颜谧的脸颊却烧了起来。
“你……咳,”她清了清嗓子,“你可以不用理会的。”
何语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深外的黑,仿佛透不进光的深渊,黑得令人心悸。
“颜谧,”他唤了她的名字,声音很低,“你叫哥哥的时候,我几时拒绝过你的要求?”
他说完便下了床,重新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到门边,他的脚步顿了顿,仿佛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高大萧索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还顺手替她带上了门。
颜谧坐在床头,目光移向那杯水。玻璃杯折射着台灯的光,在墙上映出一道七彩的光带,像彩虹桥一样。
杯中荡漾的水面很快平复,她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摇摆不定。
***
摇摆不定的结果,就是颜谧一整个早上都游移着视线,不敢跟何语对视。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或许是因为他昨夜离开时的背影太萧瑟,那股欲言又止的余韵透着苍凉,她感觉自己宛若一个吃干抹净不给钱的负心人,心虚着不敢面对苦主控诉的目光。
前一天才提过要搬回去,还惹了他的不快,既然今天连看都不敢看他,自然没办法再旧话重提。
到了警局,颜谧找了个空档,拉着孙晓雨一起上洗手间。
她站在洗手台前,努力不去想昨天是怎么被何语困在这上面,戏弄地咬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