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人在里面将会忍受怎样的痛苦, 而比他更惨的是, 这种痛苦将会永无止境。
每当想到这里, 他竟然会有一种快感, 从心底里滋生的兴奋,让他身上每一处都无比期待,期待看到一个狼狈不堪后悔终生的人。
让他踌躇不前的不是恐惧,而是他尚未整理好的心情。
临到最后了,他竟然发现自己有些意兴阑珊。
“我知道,我懂。”陆召离抬起手,摸他的头顶,给他顺毛,一下一下地,动作特别的轻柔。
你只是想到莫汀航了。
这句话他没说。
就算柴御在地十八层地狱倍受折磨,就算他永无出头之日,每天被割舌被油滚被火烧被刀砍,就算他后悔了,就算这些都昭示着他们大仇得报了。
可是想到那个人,就还是觉得不够。
陆召离在青北建造了一块墓碑。
牺牲的学员和鬼差,无辜的家属,还有莫汀航,每个名字都在上面。他总是能看到墓碑前站着人,面无表情的,泪流满面的,还有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
失去一个人,你还可以正常生活,但那种苦却是永无止境的,在之后的每个日日夜夜里,一旦想到那个名字,都还觉得遗憾。
而造成那些伤害的人,就算付出了百倍,千倍的代价,又能怎么样呢?
终究是回不来了。
易迁被这样抱着,渐渐地发现对方的情绪反比他还低落。
“要不你跟我进去看看?”易迁安抚般地拍了拍他后背,却没得到回应,半晌后,陆召离放开了他。
“算了,我恐怕会忍不住直接让他灰飞烟灭。”
陆召离摇摇头,把头偏向一边,嘴角高扬着,就是不让他看他的眼睛。
易迁无奈地摇摇头,越过他走了进去,和陆召离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马上就变了。
y-in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表情。
里面的环境y-i-hi寒冷,等一个时辰过后,又会变得火热灼人。视线一眼就触及到了被手腕粗的链子锁住的人。
链子的材料和噬魂棍无二,都是对生魂克制的东西,他身上足足绑了十根。
柴御听到脚步声,愣愣地抬起头,等看到易迁的脸,他像是被惊动的野兽一样,目光凶狠,似乎想要挣脱链子扑过来。
“里面的日子也么样,还舒心吗?”易迁笑了笑,走到一块石头旁,吹了吹上面看不见的灰尘,惬意地坐下去,翘起二郎腿看着他道。
两人的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此,让易迁禁不住想起自己被锁在那里的时候。
“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柴御呲着牙,使劲向前扑,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易迁。
他嘴中嚎着这句话,听起来中气还挺足。
易迁耸耸肩,故意道:“你忘了,你已经死了?是我杀的你啊。”
柴御一愣,才发现易迁说的没错,他已经死了,被易迁乱棍捅死,可是,为什么成了了鬼魂还是要受这些折磨?
易迁收起笑,目光渐冷。
“柴御,你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再硬的一根骨头,你煮它,炖它,火烧它,冰冻它,它也会软下来的,最终还会碎成渣渣。
柴御当然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杀人,可他也怕死,他折磨人,可他也怕被同样对待。
“柴棠曾把你关在研究院十年,十年,你就变成了这样。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今后,你在这里永远也出不去了。”易迁站起身,语气冰冷。
比受刑更痛苦的是什么?
是知道自己以后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受刑。
是知道这样的折磨不会终结。
“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柴御发疯一般踢着腿,不停重复这句话。
没有力气反抗,弱小地像一只鼻涕虫,也不会受到别人的怜悯。
“这就是你最好的结局了。”易迁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柴御从那人离开的步子中,看出了很多不同的东西。
那人可以一直向前走,可自己只能永远在这里踏步了。
柴御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他只是后悔,觉得自己无能,而这样的他,永远也没办法从地狱中出来。
永无休止的绝望。
门渐渐被关上。
易迁走出来的时候,陆召离正靠在石柱上发呆。
过去把他叫起来,两人一起去了阎罗殿。
烛鯉正在给各地分配新的鬼差,并且以后由青北毕业的通灵人和鬼差一同维持人间的秩序。
刚开始着手,有很多东西都需要他去协调规划,因此忙的团团转,连两人进来都没有感觉。
“哎呀呀呀~”烛鯉双手把头发揉成j-i窝,不知道是烦恼什么,气得摔出手里的东西,刚好摔到两人脚下。
顺着视线去看,这才发现两人。
“大人?还有易校长,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等两人回答,烛鯉狠狠敲了自己的脑门,“对了,你们是去小十八看那个人了。”
陆召离把东西捡起来,看到上面的鬼差名单,嘴角翘了翘,把东西又给他扔回去。
“干什么呢这么急躁?一个名单就把你弄成这样?”
烛鯉抱着怀里的名单,满脸都写着不情愿,“管地府跟管学生怎么能一样?大人你再笑我撂挑子了!”
满打满算,烛鯉才不过一个刚成年的小鲤鱼,把他圈在地府也真难为他了。
“二舅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