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合着的眼开了一条缝。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戚铭轻轻诶了一声,“你到我家的时候,不是看过照片么?”
“不是那种,”徐闻野说,“像你现在这样儿么?”
戚铭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了,还是那么轻的声音,像要睡着了似的:“我什么样儿啊。”
“我小时候……应该没有,”他想了想,又确定地说道,“没有过。”
“不过其实心里是想过的。”
徐闻野将一圈圈地揉改为了极轻地抚摸与拍打。
“但我妈妈她从不让我这样,她说男孩子,不能这样做。我那时候也不懂为什么男孩子不行,女孩子却可以,就像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喜欢穿女装一样。”
“我觉得自己很奇怪。”
“后来再大些的时候,裙子我能在卧室里偷偷穿给自己看,但是要说撒娇……”戚铭不好意思地自己先笑了,“如果没有对象的话,这个是完不成的吧。”
他在徐闻野面前展现出来的,是他内心里彻底放下伪装后,渴望呈现的姿态。他可以哭可以撒娇,可以穿着裙子在家中自由走动——这是他永远无法在常芹面前做到的事。不必再严格遵守常芹给他设立的“男孩子守则”,对于戚铭来说,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镣铐一般。
或许是物极必反,憋得太久,他在徐闻野面前不自觉撒娇软化的次数,比他原本心里设想的还要多。
徐闻野叫他“小朋友”的时候,他有点儿羞。倒不是因为徐闻野的措辞和语气,而是他发现自己这么个年纪,竟然对这个称呼还有点儿喜欢?
“这位小朋友,”徐闻野搓了搓他r_ou_眼可见红起来的耳垂,“不难受了就把饭吃完,等会儿要是还有j-i,ng神,带你出去玩儿。”
戚铭撑着他的腿,立即起了半个身子,惊奇道:“大晚上的,哪儿去?”
“等会儿告诉你。”徐闻野顺势逮着人互相巡逻了一遍口腔,“保证你没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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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下车时,戚铭留意了一下,这里不像城里小区,每家每户挨着,站院子里顺着路眺望,最近一户人家也只有巴掌大点儿,徐闻野说那就是他叔伯家,天亮去山上做活,傍晚才回。
距离感在天黑后加重,四周都是不同层次的黑,像轻一笔重一笔点下的墨,唯有柔和淡黄的灯光透过窗帘,如同一只暂歇的萤火虫,远近也摸不清了。
戚铭穿着睡觉时脱下的西装外套,在院里树下等徐闻野。八九点对于这儿的人们来说,已经是将近休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安地拢了拢领口。
如果这片儿再发达些,五十米一个路灯的那种,灯光就能照见戚铭现在的装束了。西装衬衫他穿了那么多年,头一回西装还在,衬衫却不翼而飞了。戚铭一只手捏合住两片翻领,自己低头瞧了一眼,飞快地转移了视线,手指又往上挪了挪。
徐闻野正出来瞧见,嘴角一扬,“遮什么呢,戚先生?”
罪魁祸首还装一无所知。
戚铭避开正面相对,手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眼睛落在他手上,一边抢在他前面走出院门,一边回头去问:“那什么?”
徐闻野手上拎着两样东西,一样像个扁平的网兜,还挺大,有一胳膊大小,另一样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系得严实。除此之外,背上还背着个包,东西倒不多,看起来软踏踏的。
徐闻野锁好了院门,快走几步,“带你捉螃蟹去。”
捉螃蟹这个项目还是徐闻野一时兴起想到的。他提着土j-i回来收拾干净,剩了些j-i肠子,这东西腥味重,螃蟹最喜欢这味道。他小时候皮,爷爷去下笼子也要跟着,来回几趟,怎么装饵,哪儿螃蟹多,怎么甩网,这些不怎么派得上用场的技能学了七七八八。
他去阁楼上翻了翻,当年爷爷自己做的还挺结实,这才起了带戚铭一块儿的念头,既是让小朋友体验一把,顺便也将成年人该做的事儿给做了。
不过实际到底哪个才是顺便,也说不准。
戚铭没法不让徐闻野走在前面,他不认得路,总不见得让徐闻野在身后“直走”“右拐”地指挥,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上没遇见一个人,徐闻野也没再提他衣服一句。路上月光朦胧外小心,戚铭想了想,大约即便有人迎面过来,也瞧不出他哪里不对,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徐闻野带他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山脚下。河面比他们上次野营的那条溪流要宽得多,岸边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近水处是踩一脚能没过鞋底的软泥沙。
“就这儿。”
戚铭一回头,山上被围起黑压压的一大片,仔细看了看,隐约看见整整齐齐种着树,他们停的地方正对着围栏的大门,门口用水泥糊了个小屋,灯已经熄了,大约是给守林人歇的。
“那是果园子,现在正是收果子的时候,比平时要看的严。”徐闻野像说什么机密似的压低了嗓子,“别看现在人睡下了,屋后拴着狗,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可灵着呢。”
戚铭还没反应过来,不当回事儿地说:“咱们又不去偷他果子。”
徐闻野在河边放下东西,背对他蹲下,从包里翻出一次性手套戴上,熟练地开始装饵,闻言笑了起来,依旧是放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先生,你忘了咱们还有别的事儿要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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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