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脑补成了一只小蜜蜂,飞到花丛中,左嗡嗡,右嗡嗡。发现了花田之后,冲回蜂巢朝同伴们大跳摇摆舞,以唐叔之架着老花镜的脑袋配上那么个工蜂的身子,居然毫无违和之感。
脑补之后,吴祈宁一番沮丧,全滨海有头有脸的esd生产商全给招呼了过来,只怕她再有单子让人做代工都没戏了。
命就是这么不好,大佬们一点儿活路没给她留。垂头丧气之余,穆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吴祈宁勉强朝他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对于一个心盛的人来说,解决不了问题的安慰就是多余的,有时候你还真不如圆润地滚开,给她一清净。
穆骏很踏实地坐在一边儿,心里五味杂陈:唐叔这么做是有门没错儿啦。众人拾柴火焰高。唐总这是要打一场挽救美国客户的人民战争。把海量的客户需求淹没到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去。他小声和盛年嘀咕:“这个单子虽然大,但是猪肉分一分,也不是没戏完成,有财大家发而已。也的亏唐叔平常爱交际,总是拽着同行吃喝,否则还真来不及……可是……”
盛年闲闲地瞥了穆骏一眼,大大咧咧地打断兄弟的陈述,数落了起来:“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两个帮。信息共享才能成事儿。都跟你大少爷似的下了班儿就回家念佛,除了吴祈宁那小妖精谁也不爱看,真碰上点儿事儿,耷拉手吧你。”
这话说的,数落大儿大女一样。
摄政王么,难免僭越。
穆骏挑一挑眉,有心分辩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终于没说出口,显得有点儿心事重重。
吴祈宁在一边儿听着自己已经被盛年划入狐狸精那堆儿,心里悲喜不辨。
盛年忽然想起来了似地,回头看看吴祈宁:“吴总,我就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啊。”
自吴祈宁单干以来,盛年对吴祈宁的态度总是有三分阴阳不和,好像撂爪忘了这个主意是他出的。
吴祈宁向来好脾气,对盛年总是礼让三分:“就我这浓眉大眼,至多上台演个穷人家的孩子李铁梅。妲己这样女神我是想都不敢想啊。承蒙您高看。”
盛年很诚恳地跟吴祈宁解释:“温莎公爵媳妇儿也长得不行。我真不是夸你漂亮,是单纯嫌你耽误事儿。”
吴祈宁巧笑倩兮:“嗯,我长得不好,你好。我掩袖工馋……您狐颜媚主……行了吧……”
“你!”盛年一语噎住,凭白咬了咬牙。
穆骏安然地抽了抽嘴角,仰头望天。
他是主,他怕什么?
不知何时开始,吴祈宁已经开始摆脱了对盛年的天然畏惧,而穆骏也开始享受盛年和吴祈宁之间偶尔的机锋。或许,一个让穆骏更舒服的崭新的平衡机制,即将缓缓开启。只是这个处境,是他们三个人,暂时都没有意识到的。
吴祈宁当日想的是:盛年当着这么多人数落穆骏纯属多余。即便今天让盛年教训了,你指着宅男穆骏以后出去和这帮人吃吃喝喝,组成唐叔式的合作社。可能性也是负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吴祈宁能相信穆骏心情不好抛家舍业归隐山林,她不会相信他有那耐心去和一堆酒糟鼻子的大叔饮酒畅聊张长李短,把自己混成人缘巨好的王莽。
脾气,这是没法子的事儿。
左右没事儿,吴祈宁俩手一对开始胡思乱想:唐叔强人政治,这种对整个行业的影响力是可遇不可求的。老头儿喜欢拉帮结伙出去炫,无形中攒了个松散的esd同业吃喝会,这其实是个个案。比如说唐叔明天出门,嘎巴一声让车撞死,大概除了他办白事儿,这些老总再定期不定期一起出来吃喝的概率也不大了。要说我国社会主义它还就是在初级阶段,民间组织、同业公会一概不昌。别说民间人士坐在一起聊个行业标准,制定个技术门槛的小机构没有可能存在,就是像这种接忽如其来大订单的本行业协作能力,其实也是匮乏的。
以原子化的工厂,各自为战于浩瀚苍穹,不啻当日武帝众建诸侯少其力的大政方针。
此间道理,帝王心术,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果然,有了唐叔这么个一体大拿,事儿就好办多了。各方老总纷至沓来,切蛋糕、拉猪肉,定交期,说计划。唐叔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发活儿谈价钱,那嘴脸,乱世英雄起四方,有单就是草头王。而唐叔自己认领的那一块猪肉,份额巨大的让穆骏侧目良久。
盛年一幅师爷嘴脸,噼里啪啦地开算各方面进度;穆骏倒了纯黑咖啡提神,挨个跟供应商提技术标准。这一对青年才俊坐在唐叔身边儿,倒是好一番不错的左青龙右白虎。唐叔端坐中央,一派头脑气势。
吴祈宁坐在一边儿袖手看戏,慢慢地喝茶。
这就是经销商和生产企业的区别。就算日后电子商务会如何如火如荼地改变人类生活方式,正面主战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还会在实体经济中盘桓。这是不争的事实,《2012》的电影拍得那么炫酷,故事里的巨大人类方舟还得落实到中国制造上。
空军再牛逼,平事儿还得出动地面部队。
这边儿大事刚订下来约略,立刻就有盛年招来的律师飞马赶来,拟合同,定条款少不得又有一番讨价还价。
这合同不单是对着各个供应商的,甚至可以说这一众供应商都是拉过来陪绑的,盛总醉翁之意是冲着詹爷爷:废话,唾沫星沾家雀儿,老头儿变卦怎么办?
如此大事,不可不提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