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单薄瘦削的背影,穆骏忽然嘱咐了一句:“抄经其实不耽误看《论语》。”
吴祈宁头也不回,挥了挥手里的书:“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抄经也得有亮儿啊!穆骏哥,你放心!”
她人已到楼下,这一嗓子回地中气十足,颇有气势。
看着吴祈宁扬长而去,穆骏又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刚才是瞎操心。
后面的日子过得很平顺。
金姨还是时常加班挣钱;
穆骏的盛境经营得波澜不兴;
童培培经常会组团同学来穆骏店里晃;
吴祈宁大四功课不忙时常回家;
每逢周末穆骏都会碰上自己的小室友黄凤同学---一个黝黑而沉默的小男孩。
临近元旦的时候,是童培培的生日。童培培很给面子的把生日会开到了盛境。有生意来自然是招呼,穆骏冰着一张脸可是很殷勤地给小姐们端茶送水,就是那种冷着脸对你微微一笑,让对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样觉得很是舒服受用。
吴祈宁心里很服穆骏这种能把店小二干出威武不屈,富贵不淫的神态。
同样露八颗牙笑得略讨好对方,吴祈宁要这么笑就是掩袖工馋,童培培这么笑就是狐媚惑主;黄凤这么笑就是邪魅少年;人家穆骏就有本事笑得清正廉明,爱民如子。
吴祈宁心中感慨:人比人得死,脸比脸得扔。
第8章首席
有童培培在,吴祈宁刻意不当店小二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地嘻嘻哈哈,文君当垆的事儿让童培培去忙活。大伙儿也不闲着:骰子,塔罗牌,笔仙儿都请到了。
屋子里一阵尖叫大笑,笔仙说了:童培培未来的老公要在这间店里找到。
一帮女孩儿你推我搡,回头偷偷看穆骏,笑得花枝乱颤。
吴祈宁迁一下嘴角,捧场:“好好好!心想事成走一个!”
穆骏恍若不闻。
再请一次笔仙,更多尖叫:吴祈宁的老公也在这间店里。
于是有人坏笑:“宁宁和培培这么好,以后还要当姐妹啊!”
“对哦对哦,店长好有福!”
童培培脸一板:“胡扯,这店里男的这么多呢。哎,小宁,我看那少数民族小男孩和你就差不多!”
吴祈宁一笑:“别胡扯。”
童培培还是很哈穆骏这款冰山男,孙昊呢挺上赶着童培培。吴祈宁不给孙昊好脸儿,跟着蹭吃来的黄凤坐在墙角嗑瓜子吃点心决心把吃货进行到底。
女孩子们斗艳,男孩子们耍宝。
伺候了一圈茶水冰粥,穆骏坐在吧台后面,冷眼看着这帮孩子们之间的眉来眼去和各自的小心眼。心里微微感叹:这样年轻,如同刚刚成年的动物第一次炫耀自己华丽的羽毛或者雄壮的肌肉,如此亟不可待甚至忽略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一点点奶味的腥膻。
几瓶啤酒下肚,屋子里的荷尔蒙几乎爆棚,那些面带春色的少年男女,恣意所欲,其乐无比。此间乐,即是成人社会的微缩版。
看着他们,仿佛就是俯瞰心焰炽烈的大千世界,欲火煎熬的芸芸众生。
穆骏闲闲地翻一本《金刚经集要》在灯下慢慢地看着,花间读禅,分外得趣。
后面的节目高潮迭起,拆礼物,切蛋糕,爆彩蛋,晚些赶来的童伯父当众送了女儿一辆宝蓝色的r,车钥匙藏在一个泰迪熊的玩偶里面。
一片兴奋的尖叫:“香车美女!”
众人瞩目的童培培简直容光焕发。
穆骏凉凉地在旁边看着吴祈宁很黯然地翘了翘嘴角,但是旋即凑热闹地鼓起掌来。想来是不愿意一人向隅满座不欢。穆骏忽然想到这辆车大概三十来万差不许多,前两天吴祈宁拿着一张二十来万的坟地报价很嘬了半天牙花子。同样是爹,这一里一外就差远了。
用吴祈宁自己的话说:“人比人得死,爹比爹,算了,死了就不比了……”
盛境里沸反盈天。
然后自然是去吃饭k歌玩到天亮了。
一众人等潮水般退去,穆骏有点儿惊讶地看见“沙滩”上一只吴祈宁正拿着扫帚扫地:“你怎么没去?”
吴祈宁耸耸肩,指着黄凤:“不差我一个,有这个功夫我还是辅导辅导他比较好。”
穆骏回头看,黄凤正在帮忙擦桌子,很懂事的样子。
三个人一起擦干抹净,吴祈宁直起腰,不掩落寞地看了看曾经是自己家的房子,叹了口气……
那天吴祈宁教黄凤一段极简的小调----叫做《花伞舞》。
不脱采茶调的风格,柔柔婉婉仿佛童谣。一人一遍,交替往复,不过几次下来黄凤就摸到了窍门,也吹得像模像样了,只是指法生涩,曲调略僵。
练了一会儿,黄凤垂下头:“怎么都不好。”
穆骏摇了摇头:“不,你比她好。”
吴祈宁惊讶地看了看穆骏,表情是:你居然懂!
黄凤诧异地看着穆骏。
穆骏对黄凤说:“你吹得干净明快,虽然生涩了点儿,可是也合拍了小姑娘们拿着花伞跳舞的稚态可掬。你师姐好本事,这么短的小曲儿都能吹出来追思幽怨,荒草凄凉。所以你是在认认真真地练习曲,她是在光明正大的走飞神儿。”
吴祈宁抽抽鼻子,笑:“穆骏哥,你说得对。”
黄凤看了看吴祈宁,说:“师姐,要不咱们歇一会儿?”
吴祈宁就坡下驴:“好好好,我去找巧克力。我想吃点儿甜的。”
看着吴祈宁轻快跑走的背影,黄凤问穆骏:“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