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当自己是职业妇女自食其力了?还不是我托着你?你爸爸当初是扶过我没错!但是这些年我给他顶的雷,补的窟窿还少吗?细说起来,那可都是穆骏的钱!我也为你们家担了无穷的干系!穆骏不追究我就罢了,追究我也能把我送进去妥妥的!这毕竟是人家的买卖,现在人家少东家回来掌权了我还怎么拉扯你那不成材的爹?还有!凭什么他出事儿就得我兜着?你那哥哥呢?你爸爸这些年捞的好处还不都是你哥哥占了便宜?出了事儿就指着我?他人呢?你们一家子胡作非为出了事儿,这会儿要求我当道德完人了,我跟你说,你睁眼看清楚这是哪里?要是没有我,你能从这局子里大摇大摆地出来?我要是你,就把嘴闭上,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去!”
因为距离太近,因为情绪失控,盛年的唾沫星满满当当地啐了刘熙一脸。刘熙喘着粗气看着盛年,突然开始哭,从默默地流泪迅速发展成哭到了抽搐,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一沓子手帕纸都赶不上擦。
盛年自己也有点儿愣住了,他这辈子也没跟刘熙说过重话,更别提吵架了。他和刘熙总是心照不宣地,他们以前利益一致,用不着吵架。
这是……这是怎么了……
盛年突然明白过来了似的,有点儿手忙脚乱地
拿着手帕纸帮着刘熙擦脸:“不……小熙……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也得体谅我……”
刘熙甩手拍开了盛年的手腕子,俩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辈子执念一样地直眉瞪眼:“盛年,我今天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告诉我。”
盛年下意识地点点头。
刘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攒足了一辈子的勇气,怨鬼一样地问出来:“你当初跟我结婚是因为爱我吗?不,不用爱,你就跟我说你当初是因为喜欢我吗?喜欢就行!”
盛年顿时语塞。
当然不是。
盛年舔唇嗫嚅。
多年夫妻,他知道,他骗不了她。
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他和她过了这么多年,儿子都那么大了,她对他那么好,他都习惯了,怎么可能没感情?
但是她只问当初那一刻,盛年张口结舌,她怎么能只问当初那一刻呢?
一个时点,能说明什么?
刘熙大彻大悟地点了点头,她推开了盛年的纸巾,很狼狈地拿袖子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说:“盛总,离婚协议您签了吧。因利而合,利尽而散。天经地义。”说完了,刘熙开门下车,扬长而去。
盛年呆呆地看着刘熙的背影儿,有好一阵子没反应过来,她从来没这么干脆过,他记得她就不是个干脆的人。
看着人影走远,盛年大吼一声:“离开我,你怎么办?你上哪儿?”
刘熙扭过头,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回派出所,我蹲监狱去。我宁愿在里面跟窑姐儿打通铺我也用不着你可怜!”
盛年一瞬间是天旋地转,他其实是一接到离婚协议书,就放下一切,搭了九个小时的飞机从老挝飞回来,一路上不眠不休,没吃没喝。下了飞机,上蹿下跳地托关系找路子,才把人放出来。
这会儿盛年是货真价实地头晕眼花,心跳气短啊。他扶着车门,咬牙切齿了半天,掏出来电话就骂上了:“喂!盛欣!你他妈死哪儿了?天天在家混吃等死,你嫂子出这么大事儿你也不过来接一趟?我们盛家怎么净是你这样的白吃饱?!”
受气大奶奶盛欣今天实在是撞到了天克地冲的黑煞之日,让官面儿打了,让嫂子骂,李文蔚起先是不给她好脸儿后来干脆人间蒸发了,好容易混到下班儿,她擦着眼泪儿挤公交把盛川接回来,盛川又说饿,盛欣对着冷屋子冷灶还没想起来怎么划火柴熬棒子面儿粥呢,电话乍然大响,又让堂兄没来由地一顿海卷。
盛欣拿着电话手都哆嗦了,那一瞬间,她是真有拿根绳子上吊的心,万般委屈,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盛年现在是就烦女的哭哭啼啼,刘熙哭也就罢了,盛欣也跟着起哄,于是心情更加不好,他梗着嗓子破口大骂,让盛欣去把刘熙接回家!盛欣抖着手,六神无主地东张西望,她都不敢说那个地方是哪儿啊?哥,我不会开车啊。
正乱着,一只白皙的手救世主一样接过了电话机,盛欣的耳边传过来一个稳定温润的声音:“盛总,对,我,你们现在在哪儿啊?我去接。”
抬起头,显然是刚刚进门的吴祈宁正一脸淡定地拿着电话,不停地在本儿上写着什么。
在旁边儿的李文蔚一如既往地翻着白眼儿。
盛欣乜呆呆地看着吴祈宁,好像是苍茫人世,战火纷仍,历经了千辛万苦,忽然看见生离死别的亲人,盛欣抱着吴祈宁就哭上了:“小宁姐姐……她们……他们都欺负我……”
吴祈宁好脾气地拍了拍盛欣的肩膀儿,回头说:“文蔚,你和盛欣、盛川看家吧,我去接刘熙一趟。”
李文蔚好心眼儿地递给吴祈宁一个热腾腾地手巾把儿:“要不我去吧,你不累啊?不就是盛……”
吴祈宁朝李文蔚使了个眼色,朝着盛川一努嘴,那意思保护未成年人。
李文蔚点点头:“行啊。早去早回。你也别掺和太深。”
滨海市某区派出所门口
盛年远远地看着自己熟悉的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儿,修长身影的吴祈宁利索地把蹲在马路牙子上的刘熙扶到了车上,她给她带了什么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