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
没有黄凤的春节有一点儿冷清,可是也还好,扫房、收拾屋子、金姨在家炖肉,吴祈宁买了窗花,热热闹闹地贴了一屋子红红绿绿,吴祈宁甚至给盛境也贴了一大堆财源广进,生意兴隆的吊钱,把盛境打扮得热热闹闹,侉俗喜庆地惨不忍睹。
吴祈宁现在工作了手里有存项儿,家里的年货基本上都是她置办的。大包小包往家里背,鸡鸭鱼肉的,吴祈宁管买,穆骏管往家里背。
穆骏说:“过了年您就不过了。”
吴祈宁瞪他:“有种你别吃。”
这话基本上是吴祈宁的必杀技,吴祈宁做饭好吃,一般人搪不住的。
隆冬季节,灵周科技也不忙,吴祈宁忙里偷闲学了车。
不出正月十五,黄凤就回来了,穆骏和吴祈宁开车去接的。同样大包小包的广西特产,难为黄爷是怎么背回来的。
黄凤从火车上冲下来就呲了:“这哪儿是过年啊,我整个儿一物流。你们汉族人也是,一喝了腊八粥就糊涂了,逮住什么买什么,过了清明才能明白过来,再上坟头儿哭有个屁用啊。”
回去的路上吴祈宁开车,她回嘴:“吃的时候怎么有你呢?”
黄凤哎哟哟地喊:“奶奶,您看路看路!”
那年过年气氛特别好,正月十五穆骏定了桌请大家吃饭。他们甚至一起出去看了花灯。吴祈宁拉着金姨的手,黄凤拽着穆骏。人潮涌动,灯火分明。
大家一起吃个零食,看满天焰火。
那一刻,穆骏想:人其实是很孤独的动物,所以才这么需要家人陪伴吧……
灯火明媚间,穆骏不期然看见吴祈宁远远对着妈祖庙方向,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她今天穿了猩猩红色的斗篷,乌黑长发更衬得人面若桃花,这样含羞带怯的眼神,大概她在许一个属于少女的愿吧。
穆骏想了想,还是把脸别开了。
虽然隐约想到了什么,可是这事儿和他并没有关系。
开春的时候吴祈宁手植在盛境前院的一棵小小桃花树萌发新苞,开枝吐艳,在墙角安安静静地绽放了一枝粉红色。
“桃花朵朵开啊。”民警柱子同志很懂行地说:“这是屋里要有喜事儿了。哎哎哎,小宁,你会不会今年结婚啊?”
吴祈宁忽然脸红了,她“啐”了一声“柱子哥,你就会胡说八道。”说完扭头就走。
黄凤清了清嗓子,看穆骏。
穆骏的脸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
黄凤叹口气,凉凉地:“这就没意思了……”
开春复工,就有事端。
江湖上风声传起:刘杨工厂交货验收不合格,申川全面退货,拒不付款。
而此时,申川已经开始全面撤离中国大陆的业务,主体工厂搬迁到越南,人去楼空的即视感。
吴祈宁听着就觉得恐怖,这简直就是刘杨的灭顶之灾!
刘杨面临的问题是没有能力做大批整改,回头看当初合同,质量标准写的非常含混不清。很多可以两方面理解的话,比如说:符合行业技术标准。
一般做洁净室,大家心照不宣这个是gb国标。可是申川一下子把行业标准提到等级。
打得刘杨有口难言。
总而言之,说出大天来,申川也不收货,更别提付款。
即便刘杨起诉申川,经过法院冗长的立案、调查再加上法院也不懂洁净室标准问题,国内又缺少独立的技术专家,法院怎么判决更是生死难料。退一万步说,就算法院判了刘杨公司胜诉,等执行下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何况申川撤退在即,你就是起诉都有可能找不到人。
而刘杨公司的危险已经是迫在眉睫,所有业务都压在这一笔大单上,几个月没有进项儿,他的资本有限,现在供应商个个堵在门口要账,还有工人罢工讨薪,刘杨一时焦头烂额。
那天,盛年接了个电话,想一想,闲闲地踱步到业务室,问吴祈宁:“有戏,看不看?”
吴祈宁用膝盖想也知道,以盛年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叫她看戏这么简单的,老板传召,不可不去。
直到此时,盛年的沃尔沃才第一次开进了刘杨的工厂……
刘杨的工厂此刻热闹非凡,门口足有二十多个彪形大汉堵着厂房嚷嚷:“还钱!”各个凶神恶煞。
院子也站满了人,仔细瞧瞧颇有几个熟人,为首一个正是他们的供应商之一,做滤棉的李老板。
盛年和李总深深地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吴祈宁深深地吸了口气:酒无好酒,戏无好戏!
再见刘杨已经不是当日的意气风发,头发鸟窝一样的乱蓬蓬,两眼深陷,皮肤苍白。
吴祈宁缓缓的低下头,她本性不打落水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是有一点愧对刘杨的。
可盛年不管,昂首阔步地走过去:“刘总,好久不见啊。”
刘杨有一点恼羞成怒:“盛总,您这是来看我笑话?”
盛年也不见外,拉一把椅子自顾自挨着刘杨坐下:“刘总,哪儿的话?你就是爱多想,我也没那么闲。”拍一拍刘杨的肩膀:“兄弟,我是来救你的!”
此言一出,不但刘杨,吴祈宁都心头一跳:心说盛年你要干嘛?
盛年亲昵地搂着刘杨的肩膀:“做生意么,有赔有赚,很正常的。你做业务这么多年,也见过好多世面了。”四周打量一下刘杨的一亩三分地儿,心里更加有底:地是租的,不值钱。设备全